“双颊凹陷,面色蜡黄,眼睛无神,直勾勾的盯着手机摄像头”—当我接通视频电话时,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画面,有那么几秒钟,我震惊了,脑袋一片空白——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失了神,只留下一具躯壳的样子,光是从她眼神中散发出来的气息,已足矣让我惧怕。
这就是我那位怀着孕还抽烟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的曾经非常亲密的姐姐。
继9月末后,这是我两个多月后再一次见到她。而她呢,在上周六经历了一天一夜的阵痛后,剖腹产下了一位五斤多重的小男孩。可是仅仅在医院待了2天,就偷跑出来,不知她经历了什么,最终我们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外婆家—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我呢,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轻声的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的,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我知道她能听到我们说话,只是她不愿意答应我,甚至不愿意见到我,只是让大姐用后置摄像头,透过屏幕与我比划着。
“虽然你现在不愿意跟我说话,我也不勉强你,但是请允许我,请我们两个都最爱最信任的大姐代替我,抱抱你,好吗?”
屏幕里的她,闭着眼睛,沉默了~~
就这短短的几分钟的对话,我知道,她已经“死了”—如死灰般,无任何生机了,不知余下时日她该如何度过。
晚上接到大姐打来的电话,告诉我—你挂了电话后,她说她想要我抱着她,然后她就抱着我放声大哭起来,她说她不想离开这里。
再后来,她父母来到外婆家强行将她连哄带骗的把她直接送进了精神病院。当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气愤至极,直接质疑她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不知道她身上因为剖腹而留下的伤口还没好吗?难道她不是应该被送往医院继续调养或者带回家吗?
可是听完她父亲的回答,我彻底沉默了,挂了电话,只得哀叹一声,她的悲惨人生就是因为有这样一个父母而造成的......
我相信,世间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她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脑子里的每一个想法都是因为她父母的所言和所行。她有一个强势还愚昧的父母,在成长过程中,她试过脱离,试过独立,终未成功。因为她母亲极端的喜怒之言行,早已将她的翅膀斩断,还放了一颗“妈妈很需要你,妈妈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你好,你要记得妈妈很爱你——潜台词是你休想逃出我的掌控”的种子在她脑海里,她们不断的浇水,种子的根向着黑暗的深洞不断的生长着,就这样日积月累的侵蚀着她。
如此强大的信念,已经用“连体婴儿”都无法来形容了,可能用共生关系比较准确一些吧。
连体婴儿—两个人虽然身体连在一起,但是有两颗独立的心脏,有两个独立的大脑,个人有个人的思想,即使行动一定要在一起,但是思想是独立的。(大部分没有独立的法定成年人,有了孩子后,就努力的将孩子与自己捆绑起来,将其变成连体婴儿,似乎必须要有这样的关系,他们才会有安全感和掌控感。)
共生关系—两个人共用一个心脏,一个大脑,谁强大谁占主导,另外一个完全依附与强大的那个人。通俗点来讲,就是弱小的那个是强大的那个人的附属,你依靠我,仰仗我,但是也必须听我的。最可怕的也是这种关系,因为弱小的那个连叛逆独立出来都相当的难,需要一颗非常强大的内心和力量去战胜对方。
她和她的母亲,就是共生关系。这种关系,我想即使荣格或者弗洛伊德来医治,可能都未必能够有用。因为任何一种治疗都是在全体人员配合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治愈。可是,那个强大的老大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有病,还想要治疗,为的把陪伴自己的“傀儡”独立出来呢。所以,我想可能只有真正的死亡,才有一线生机去疗愈活下来的那个人吧。
后续——
晚上当我接到大姐的这个电话后,彻底的懵了。
挂断电话,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脑袋一片空白。
想想我有很多年没哭过了吧,就算在我最难,最委屈的前2年,也是连一滴眼泪都没留下过。但是,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尽泣不成声了——我想我可能是想着去年她跟我聊天的时候,还说看到了那个弱小而孤立的自己,想要好好的去爱自己内心的那个小孩,让她好好的长大,可是也就一年的时间,如今那个内心的小孩却彻底的死了。
明日,我将踏进那个精神病院,去探望她。每次从那边路过的时候,都会好奇,里面的景象,但是也从未升起要踏进一探究竟的心思。如今,知道自己不得不去的时候,却也慌张起来,无人能陪伴于我左右,只有自己。
不知明日将是何景象......
借用傅老师的经验之谈——从精神病院出来的人,看上去精神稳定,但是已失去人的活力了,就像没有魂魄一样,有气无力,只是满足了周围人需求:不闹不吵,不折腾,安分呆着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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