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醒,亦很糊涂。
凌晨三点不到,室内嗡嗡的蚊子声在耳边回旋,迷迷糊糊摸到脸上有一块凸起,接着又是手指上,再者到了手臂上,甚至刚漏出来的脚背上也有了,辗转反侧蒙进被窝里还是带着一肚子气渐渐醒了过来,在床上坐了起来。床正对面的窗子外边,一侧的公路上呼哧呼哧的车流声似乎从白昼就不曾断过,两边的路灯到真是不曾有过半分休息时间。白天,耳朵里的杂音不停,入夜又要睁大着眼睛,那橘黄色的灯光究竟是暖还是寒呢?从早到晚,在楼顶窗子边张望它们的我,心里总还是羡慕它们的,那些车流,那些声音,那一盏盏路灯。
这时候,相比于被窝里的热气,还是从纱窗里透进来的凉意让人舒服。掀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在窗边坐起,靠窗一侧的手臂腿脚一下就能真切分明地感受到,那一丝丝凉意是如何透过纱窗衣服裤料侵入皮肤的。这样想着,室内的热气总能散去几分,温度总该降低一点了吧。几个小时前,还和室内的其他小伙伴聊起,这顶层的房子总归是热一点的。其中一个小伙伴还惊诧自己从未有过如此感觉。细想来,住进这里的这些时日,夜里除了被蚊子吵醒,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半夜总会被一股股热气憋闷醒过来。
这种由热困醒过来让我想起了五六年前,甚至更早的时候。那时候,正值酷热的夏季,又在酷热的地方,整天整夜开着电风扇,开着一小缝门睡在地板凉席上的人儿,三三两两从地板上爬起,站到阳台上在夜幕纳凉。那时候,楼下花坛里的树和这寂静的夜一样沉默,不过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后,还是躺回了地板上伴着隐隐约约从门缝里潜进来的凉意又睡下了。现在,来到了一个最高温度就是当年那地最低温度的地方,却发现自己一旦醒过来就难以继续安眠了。以至于时常盼望着冬天的到来,从立秋到处暑,从阴天到雨天,听着半夜玻璃上的声音,看着路面上倒映的灯光,想着冬天怎么来得这样迟。这样看来,冬天真是迟暮的人儿,拖着蹒跚的步子,让人一面心生怜意一面跺脚着急。
入秋了,来自夜的凉意始终不同于风扇的震散开的热气,蹲坐在椅子的膝盖一时间也受不住了,又匆匆拉上了帘子,这不,那能够遮挡炽热阳光的帘子也轻轻开始发颤起来。此刻,楼下的鸟啼清脆,远方的鸡鸣朦胧,六点整,不知是哪家哪户的人儿也起来了,传来几声依稀的交谈。窗缝一侧漏出来的天色还没有多大变化,室内的电灯仍亮得通透,可是已经有人开始交谈了,一天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啊?原来,就像弄不懂它的结束一样,我也不清楚它是从什么开始的。
再把窗帘拉开一点,盯着透过玻璃右上方的那一抹天空,分明地那颜色比入睡前蓝了一点。又想到了白天头顶湛蓝的天空,原来开始与结束就是对那些深浅不一的蓝色的分辨,以至于那些眼力劲好的人总会比颜色不分的我多了一些时间,长长久久他们就拥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这突然的意识也让我发现自己是真真的愚不可及,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听说夏天天亮得早冬天天黑得早了,多年过去了,还是和今天一样蹲坐在窗前仰望天空的那天才知道。
在半夜清醒过来,又在整个白天昏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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