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艺术都有欣赏价值，都有娱乐性。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由此推论，某项工作对于工作者若没有欣赏价值和娱乐性，这项工作对于他就不是艺术，而只是工作？工作可以给人带来快乐。但是这个快乐如果只是“成果的快乐”（挣到工资，评了职称，受到上级嘉奖，得到学生拥戴），恐怕还不能说过这工作时艺术，因为这些成果完全可能是咬紧牙关，揣着病假条“卖力气”得来的。只有教师的工作始终渗透着一种游戏的态度，好像在玩一项精致的游戏，我们才能说这位教师已经把工作艺术化了。你会发现，各行各业顶尖的高手（真正的大师）差不多都是这样。工作与游戏，工作与生活，在他们那里已经合二为一了。
所以我很不赞成把工作妖魔化，好像一工作就得头悬梁锥刺股，好像一工作就得端起“奉献”的架子来，好像谁工作得轻松就是“没卖力气”。我至今还记得我当年教书的时候一位校长对我的评论，他说：“你看你工作只用了三分之一的精力”。我估计他就是看我没有显出如牛负重满头大汗的样子（这是老板们最乐于见到的）。我无言以对。其实那时候我已经知道我对教育的认识超过了这位顶头上司，而且事实上我在教育上真正花费的心思比别人更多，教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我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思考教育。这是他们所不了解的，他们只会看表面。没有办法，我跟他们说不清楚。我相信现在也一定有不少真正热爱教育事业的优秀教师被领导认为“不卖力气”或“不务正业”，因为在这种领导的严重只有皱着眉头没完没了傻干的人才是优秀的（劳模）。我写这些话，是为了声援那些被误解的好老师，而且希望此种领导有所反省。
生活是美好的，工作也是美好的。我们不要刻意把生活和工作描绘得过于严峻，吓唬老师，更不要一味把“游戏”看成贬义词。鲁迅说过“我不玩”，可是你看他的文章会发现，文字在他手里，不但是武器，而且是玩具。先生嬉笑怒骂皆成文章，信手拈来涉笔成趣，正是游戏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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