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

你听过夜晚的声音吗？

我家马桶是坏的，从最初的“滴——滴——滴”到后来的“滴-滴-滴”，再到现在的“滴答滴答滴答”，房东来过几次，没有找出原因。

水滴声是背景音乐，充满了整个夜晚。

22:38分，读词典打卡完毕，上床躺好，关灯，闭眼。

不知道老公晚上几点回来，他说晚上会回来的，这都十一点了，应该是快回来了吧。他的工地今晚要完工的；最近几天天天都是夜里通宵，白天也没睡几个小时，不知道怎么扛得住；昨天晚上通宵，白天就九点到十一点睡了两小时，这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我听见有外面好像有车子压在钢板上的声音，是不是他回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了，是他吗？应该不是。没有很嗨的DJ音乐。如果听到音乐有节奏的咚咚声，那很大可能就是他了；如果只有车子在马路行驶，而没有音乐声，那百分之一百不是他。

有一辆车来了，我听见了，越来越近，好像到了楼下，车子停了吗？好像是停了，但是没有音乐声，应该不是他。

23:10，我还没睡着，眼皮很累，大脑很清醒。起来上个厕所，要不看看电子书好了。蜗牛的时间没了，起来写写某书的素材吧。

我坐到桌边，在一张A4纸上很纠结的画着，写一句，不好，划掉，再写，再划掉。我又听见了外面有汽车临近的声音。束起耳朵听，好像有音乐，好像又没有。

我干脆跑到窗户上探头出去看看，今天卖臭豆腐的小哥没来，可能小区被封了；早上卖早点的店还开着，晚上再卖周黑鸭；还有对面的超市灯还亮着，超市老板娘也真是辛苦，都这么晚了还营业呢！

没有类似我家车的影子，也许他根本就没回来呢，也许他还在辛苦的干活。

回到桌前，看着A4纸上狗屎一样的笔记，算了，不写，还是睡觉吧。

关灯，躺好，闭眼。现在00:00了。

你必须得睡觉了，明天还得上班呢！可是万一他等会就回来了呢？这大半夜的，我该给他弄点吃的吧，外面又有车子的声音，是他？不是他？

越来越清醒了。我听见了一只蚊子叫。嗡嗡嗡的，好心烦。我要是不把它给打死，等会趁我睡着了绝对要被咬几个包。打蚊子还要开灯，不想动呢。算了。

过了零点，蜗牛时间有了，睡不着，那还是看会儿电子书吧，把屏幕灯光调暗，会比较催眠。

我不知道我看了啥，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是脑子里响彻的还是汽车的声音。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一会儿有音乐，待我认真去听，竟然好笑的发现是自己的心跳的"咚咚咚”的声音。

过了零点以后，车子很少了，但还是有，五六分钟或者十来分钟大概会有一辆，也许间隔更长。我想睡觉，但是脑子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再等等，也许下一辆就是了。

没有汽车行驶的声音时，马桶的“滴答”声也格外的清脆，我刻意忽略，但是却又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想起白天看的《无罪谋杀》，想着里面的变态杀手，心跳好像更有力了。外面一阵窸窣声，然后又“哐啷”一下，吓我一跳。原来是卖鸭脖的收摊了，然后小店也关门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0:58分。

我听到了机器操作的声音，像挖掘机，但是声音没有那么大，还有工人说话的声音。

我觉得是幻觉，仔细听，竖起耳朵听，确实有声音。旁边的地铁站不是已经建好了吗？怎么还要施工？还是公寓楼改造施工？

再不睡，我就要成神仙了。……

我觉得我大概是两点多以后睡着的，睡着那会儿耳朵也还是竖起来听音乐+汽车的声音，我找了个舒服的睡姿，斜躺在床上。

迷糊里我听到一阵鸟叫。是的，很清脆的，小鸟的叽叽喳喳，我想不可能。我在城市，又不是在老家，仔细一听，确实是，然后又伴随着铁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人咳嗽吐痰的声音。

抬眼看看窗户，天还没亮呢，天应该没亮吧，窗户里透过来的光，应该是马路上路灯的光。我再睡会儿。

老公还没回来呢？几点了？ 我凭着感觉在床上摸索了一阵， 摸到手机眯了一眼，5:18分。

他又通宵了，这样下去怎么熬得住？不过现在这个点该回来了吧？昨晚他应该找个地方眯一会儿吧？说半夜都没饭吃，之前都是吃得茶叶蛋和烤肠，喝得啤酒，怎么吃得消呢？

眼睛闭着，大脑活动又开始了，算了，不睡了，睁开酸涩的双眼，天亮了。

上个厕所，喝杯水，枕头垫高，看起了蜗牛。马桶还在“滴答”。

我听到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然后有推门的“嘎吱”声，我喊了一声：老公？

“嗯”。

我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说，我几乎一夜没睡呢。现在我可以安心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