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阳,除了热还更毒,晒得皮肤生疼。
中午,大人们歇晌,为了对抗太阳,下午出门也晚一些,小孩儿们更是不爱这个时间段出门玩耍。一般睡了午觉,到下午3点半以后,太阳开始变得温和,人们才开始出来活动。
而今天导弹团的成员们却全都没有回家睡午觉。他们也没想到,偷摘苹果的事情,竟被宋老头发现了,虽然没有被逮住,但是如果宋老头告诉家长,回到家里也难眠被痛批一顿,要是传到学校里,问题就大了,难免不被同学们取笑。而且还有懒三那帮人虎视眈眈的盯着,生怕找不到把柄呢,不可能不去吹嘘夸大一番这件事。于是大家都没有回家,就在小庙坑的背阴处躲着了,吃了苹果充饥,又在附近找了口浇地的水井,每个人都同饮了一个满饱,虽然这是之前浇地后存下来的,看着还是很清澈透亮,不干不净喝了没病,况且村里人都是这样,浇完地,垄沟里剩下的水,晒个几天照喝不误,也没见谁得病,没准是那个年代的环境太好也说不定。之所以浇完地垄沟里还能存水,那是因为,每个井口要顾得上四面八方很多田地,因此,聪明的人们给井口围了一个一米左右见方的洋灰(水泥)池子,深约一米,除了水井出水口直接对着池子,其余三个方向各有一个出水口,一共三个。浇地的时候堵上其中两个,水就从剩下的那个出水口流出,顺着龙沟到农田里。
为了避免被家长批评,几人躲在小庙坑的背阴处乘凉,这里被村里给宅子垫土的人挖的像迷宫一样,正好藏人,比抗日片里挖土沟防御工事还好使,即便是站在坑沿儿,也发现不了里面竟然有人。
几人虽然吃了苹果,喝了龙沟里清水,可还是顶不住七月的烈日,身上燥热,像是发着三十九度的高烧,出来的汗,瞬间就被热浪带走了。
“他娘的,真热,我去喝点水”刘三胖实在忍不住了,对大伙说完,站起身就向百米开外的垄沟窜去。
“等等我”韩小虎也热的够呛,嗓子都快冒烟了,说完也跟了上去。
“着急,就你俩着急,那水能喝才怪”我诡秘一笑,不在说话。
“要不咱们去摘几个西瓜垫垫”秦坏蛋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来了精神。
“西瓜,二大队那块地里有,可是离得太远了,现在去,得热死”刘二胖说到。
“还是别去了吧,刚刚差点被抓住,再去好不好呀”刘玉堂说到。
“擦,你小子咋胆子这么小,不摘西瓜吃吃渴死呀”秦坏蛋对刘玉堂发起横来。
“行了行了,不就是偷几个西瓜吗,不过现在去,确实又累又饿”我说到。
“谁说去二大队了”说着秦坏蛋笑眯眯的朝着坑上面指了指,我会意看过去,是一面土墙,于是我又爬到坑上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圈,好在现在正直中午,人们都在睡午觉,竟没看到一个人。我又朝远处看去,那是一大片玉米地。
我回到坑里,问秦坏蛋,“你确定这上面有西瓜地,我找了一圈,啥也没有呀”。
“是呀,就是有也不能摘了,你们没听说吗,宋佳的弟弟宋小涛,前段时间偷摘刘老二家葡萄,被外面的电网给电了,差点电死,花了好多钱才活过来,电断了三个手指头”一听刘玉堂说这些,我和秦坏蛋,刘二胖都被吓住了,过了好大一会才回过味儿来。
刘玉堂这一提醒,这事情我们还真的都知道,总共不大点的村庄,出了这么大的事,必然是人尽皆知的,据说当时也是中午,人们都在睡午觉歇晌,后地都是庄家,没什么树,热浪滚滚,半天看不到一个人,正是借此时机,宋小涛胆子大,偷东西偷惯了,自从上次去韩家大坑玩,他就惦记上了这块葡萄地。那次,一是葡萄还没熟透,另一个是葡萄园外面有铁丝电网,为了怕村里人触电,刘老二还特意将电网设置在了一排土墙内。这几日葡萄已经熟透了,宋小涛又燃起了心思,他趁中午没人看管,行人又少,还听说到那电网只是用来吓唬人,根本没通电。于是开始了他的行动,他先是翻过了那层土墙,万幸的是他还知道用手背去试探,如果用手心去抓,必然会被黏住,结果意外还是发生了。
“你们说啥呢,哪里有电”这时刘三胖和韩小虎已经回来了,看样子是没成功。
“喝水了?”我问到。
“屁的水,比太阳还烫”一边说一边吐出像是蒸干了水分的雪白唾沫。
韩小虎。也是一脸郁闷,一屁股蹲到了坑壁下的背阴处。
“你仨说啥那,那里有电”韩小虎问到。
“就是前几天宋小涛被电掉手指那件事,秦老大说这附近有块西瓜地”
“西瓜地?”刘三胖差点没跳起来。
“可是,可能会有人看着,也可能会有电网”刘二胖补充道。
“狗屁电网,那有人在玉米地里装电网的,这附近就那个刘老二家的葡萄园有电网,苹果园都没有”刘三胖像是什么也知道,高谈阔论起来。
“三胖说的是,肯定没有电网,渴死老子了,走,弄几个去”说着秦坏蛋站了起来,看样子这次他要亲自出马了。
“还是别去了吧,不行咱们先回家,下午再出来”刘玉堂又说。
“不怕挨揍你就回吧”
“我还是在这放哨吧”。
那是一块足有三亩,靠近村东边人家的一块地,北边跟小面坑相连,从坑里出来,往西走几十米就到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碧绿的玉米地城墙,两米高的玉米秸由西向东整齐的站成一排,警告着北边空旷土地上突然出现的敌兵,这时我忽然像是见到了《黄河大合唱》里的青纱帐。
“还真会藏,竟然使用了障眼法,哈哈”刘三胖说到。
“刘玉堂,你上树侦查,二胖,虎子接应,其余人跟我上”秦坏蛋一番安排后,一马当先在地头做好了准备。
“咋样,玉堂”我问道。
刘玉堂胆子虽小,动作也算麻利,三家五除二就爬上了地头的一棵泡桐树,没过一分钟又麻溜的下来。
“老大,我看清了这是刘鲁家的地,旁边那个房子就是刘鲁家的”刘玉堂将看到的情况汇报。因为这块地连着村东边,而边上的一户人家正是刘鲁家,这也许是全村自家田地离家最近的了。
“刘鲁怎么了,干找事,揍死他”韩小虎说到,其他人都笑了,看着脸色有些涨红的韩小虎,每个人都知道,这家伙跟刘鲁有仇,上次在学校,因为同时看到地上有一毛钱,引起两人争执,打了一架,刘鲁略占上风。
“说重点,西瓜秧离地头多远,有没有人看着”秦冬发又问道。
“二十几米差不多了,真有西瓜,皮球那么大我都看到了,地里没人,不过我看到地中间有一个茅屋,估计是看西瓜地的,不知道有没有人在”刘玉堂回报说。
“应该没有,这么热的天,开空调都难受,谁在这看着”我说。
“不管有没有人,都小心点,从东边的玉米地里进入”说完,刘三胖,我。秦坏蛋,便钻进了玉米地里,刘玉堂继续返回树上放哨,书上枝叶茂盛,貌似还有些风,刘玉堂舒服的竟然不想下来了。刘二胖,虎子在玉米地头等着接应。
不过,很快我们就郁闷了,因为这地刚浇完没两天,有些地方水还没渗完,一不小心三人中招,踩了一脚泥,没办法,只能直接进去西瓜地了,这可是一片三亩多的西瓜地,瓜秧不像玉米高,他贴着地面,站着进入,极易被人看到,于是我们动用了绝招那就是从电视上学的,匍匐前进。
三人像极了三条人形的大蛇,在西瓜地里往前爬,看到西瓜,不管有没有成熟,直接摘掉,抱上就往回爬,差不多三人同事得手,那里,行动倒是狠一致,但是心跳速度却一个比一个快。
“快爬,像是有人来了”
“人,什么人”
“兔崽子,谁家的”一声怒斥从身后传来。
“别爬了,快跑”刘三胖反应最快,直接站起身就往地头跑,我和秦坏蛋紧随其后,本来爬进去也没多远,再加上,刚才还往回爬了一段,这时竟然很快就到了地头,直觉告诉我后面的老头快追上来了,顶多也就二十米。
“奶奶的,这老头追的真快”
“谁说不是,嗯?刘三胖呢?”
我俩突然发现,刚刚跑的最快的刘三胖却没了踪迹,绝对不在前面,我俩意识到不对,猛的回头一看。这刘三胖刚刚跑的急,竟然被瓜秧绊倒了,兄前的西瓜都摔裂了。正在那蹬脚上的瓜秧。由于刚刚的冲刺跑,老头依然被落下了28多米,刘三胖苦着脸,就要急哭了,越用力越是乱。秦坏蛋一个眼神,我心领神会,回头一起用力拉刘三胖的胳膊,再加上三胖用力,瓜秧被生生的拽断了。站起身来,三胖还不忘捡起那个摔出裂缝的瓜。
“兔崽子,那个年纪的,别跑,再跑告诉你们老师家长”老头上气不接下气,气急败坏地说道。
我们了不管这些,径直朝地头窜去,虎子,玉堂,二胖也过来接应,然后快速的离开了地头。
到了,刚刚的藏身之地,我们一直心理担忧,还真怕那老头死追过来,等了一会,发现没动静了,才稍稍放松下来。
至于,老头到底有没有看清我们几个,就不得而知了,这会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三个红瓤,白瓤,黄瓤的西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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