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CO”是这个男孩的名字,他二十岁了,正在准备一次旅行。
LOCO生得漂亮,惊世骇俗那种,你几乎不可能在他身上找到任何缺点,但他的性格里充满了偏执,他曾是个叛逆的男孩。现在他把那些棱角收起来,不让别人发现。
今天他正坐在床上浏览网页,他要在大一的这个暑假去哪儿走走。尼泊尔,不错的地方,高高的雪山,就是路途有点远。英国伦敦,那可是个大地方,担心会迷路。瑞士斯皮兹,哇!真够乡村的,好美好诗意……一个上午过去了,他几次改变主意,最终被自己的各种借口打败,但这想法已经在他脑子里生了根,住下来了。
外婆不行了。她握着LOCO的手,紧紧的不放开,她直勾勾地看着他,LOCO感觉到痛了。没有人说话,外婆松了手,望着天花板,不再动弹。她什么都没留下,除了LOCO这个孙子。LOCO受不了了,他狂奔上山顶,那风一直停不下来,不依不饶围着他打转,奇怪了,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他使劲摇头,没用,他只好不顾那些发癫的风,躺倒在草地上。外婆去世了,LOCO始终忘不掉她那灼人的眼神。
他去旅行社,那些花花绿绿的图片看花了他的眼,他拿出手机,查了查他的理财记录,他暗骂一声,那点钱连最便宜的都去不了。
LOCO和同学去山上远足,走了大半天,他们挑了个地方,铺一层防水布,大中午的在树荫下休息起来。他那同学说:“LOCO,多动听的名字。”LOCO不大满意:“随你怎么说。”那同学生起气来,拒绝说话。LOCO的困意来了,睡了过去。起来却发现他那同学不见了。
他那同学自杀了,从悬崖跳下去,尸体在大水潭那被人发现,这个人不是LOCO。他被抓起来,作为嫌疑人,他坚持说他不是凶手,他确实不是。在牢房里,他害怕了,发抖。绝望逼近他,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警方在他那同学家的抽屉里发现了遗书,LOCO无罪,被释放了。但那禁闭让他受到创伤,好不起来了。
LOCO决心要用旅行排解创伤,他到处借钱,最后,那些钱多的他手都拿不稳,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去哪了。斯皮兹,那个瑞士小镇,甜美小资的现代乡村。
LOCO没通过学期考试,他仔细回顾自己这学期的生活,实在想不起什么。要复习,那些没学到的知识得捡起来了,旅行计划泡汤。LOCO对他借来的巨款起了主意,全数用来买了硅谷一家公司的股票。还有两个星期就放假了,他白天复习,晚上对着电脑发呆,那股价蹭蹭地上涨,几个晚上下来,摇身一变翻了倍。“股神”的封号蔓延开来。学期末他还清了钱,功课也复习得差不多了,最后他通过了考试,能放松了。“斯皮兹”他说着:“我来了。”
办签证受阻,好不容易办下来了,假期已过去了一周。母亲不同意他去,给他报了一个月集训土耳其语,LOCO要爆炸了,因此他跟母亲大吵了一架,一气之下,分出自己一半的钱给她,这件事才算消停下来。土耳其语集训他自然是没有去,他自己的钱显然不够了。
LOCO狂奔上山顶,为了一次旅行有那么艰难吗?
他想到自己可以徒步去。当天晚上,他在自己的屋子里列下一堆清单,收拾好行李,留下一个便条便去了沃尔玛。在沃尔玛,他遇到了另一个背着大旅行包的旅行者,他也要去斯皮兹,世界太小了。他们说好要一起到瑞士,再分开各玩各的。那旅友去上厕所半天还没回来,不一会儿救护车开来,警车随后赶到,LOCO好像知道了什么。他被抢劫了。恐惧袭来,他想退缩。
他打开手机,那一张张的图片吸引着他。他铁下心,还是要去。
他得走到一个港口城市,接着坐游轮到瑞士,再走到斯皮兹。到港口得步行三百公里,一路上,为了节省开支,他不得不睡在公共厕所的马桶盖上。两天过去了,一百公里在背后,这时父亲打来电话,说是母亲得了重病。“爸爸,我不是医生,怎么能就得了妈妈……”挂断电话,LOCO给父亲转了一千块,他现在只剩坐游轮的钱了。那个海滨港口离他越来越近,他看到了希望。
在酒吧里,他被请上台唱歌,出价五十块。五十块,那么多,可以支撑他一个星期的伙食了。他在台上像一个明星,把所有人都惊艳了一把。有些人朝台上扔零钱,一张接一张,他好开心。表演借宿,他得自己弯下身来捡那些钱。LOCO又给父亲转了一百块。
登上船,LOCO看着河岸上浮着的月亮发呆,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不回家,只是昨晚在加油站跟她通了个电话,互道平安。
他心想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了,他拼命地呼吸着海上的新鲜空气。海洋真宽广,容纳生命万象。
最终LOCO没能到达他梦想中的地方,只是爬上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太阳从海平面升起,他闭上双眼,满眼的金色,那光洒在他身上,他能想象自己已经飘浮起来。那个梦想,好像实现了。
他不断地念着自己的名字,LO-CO-LO-CO-LO-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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