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段有点漫长的路程,车子穿越了十一个红绿灯路口,途中拐了四个弯,最后驶进了一个老破旧小区。我在小区里找了个空闲的角落把车停了过去,然后熄火关灯。
车内的黑暗顿时如潮流般汹涌扑来,脑袋一时变得有点空白。我坐在座位上稍微适应了一会儿黑暗,然后拔下钥匙,打开车门走下车。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立马让人清醒了不少。
诺大的小区黑漆漆的,只有几个窗户还透露着微弱的光亮。早已习惯了早出晚归的我对这副光景已经见怪不怪了。
我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从右裤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点着,深深地吸了一口,舒爽感立刻涤荡了四肢百骸。
每天的这个时候,小区内的小卖部是整个小区为数不多亮着灯的光景,我转身迈步向着它走去。
这是每天的必修课。
黑夜里的小卖部是孤独人的灯塔。我走到小卖部门口,敲了敲那扇矮小的玻璃门,收银台前的一座雕像开始缓缓复苏。
“李伯,天亮了哟!”,我对着小卖部里面喊道。
小卖部的主人叫李伯,大家都喊他李伯我也就跟着这么称呼了。
过了一阵儿,小卖部内一位白眉白发的老伯慢慢抬起头,睡眼惺忪地四下打量了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向门口。
“臭小子,原来是你啊。”,李伯没好气地说道,然后双手紧了紧上衣,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小卖部的门。我随之走了进去。
“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李伯一如既往的开场语,但我全当没听见。
我寻到屋内那把红漆木椅子,稳稳地坐了上去。我把右手的烟头扔在身旁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然后整个上身向后拥入了椅子靠背的怀抱。
我喜欢这把椅子,因为它很像我已故去的奶奶的那把。在我童年的时光里,奶奶总是坐在那把陪伴了她大半辈子的红木漆椅子上。
李伯知道赶不走我,所以全当没看见我的动作。他重新坐在收银台后面,掏出一把漆黑的算盘,噼里啪啦地算起了白天的账目,仿佛全然没了刚才的困意。
“李伯,都劝您好几次了,咱不如装套收银系统吧,与时俱进嘛!”我看着正在全神贯注扒拉着算盘的李伯说道。
“你小子懂什么!”,李伯头也不抬淡淡地说道。
我嘿嘿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想要劝李伯放弃他的算盘,比让他死还难受,这是他的原话。我不解,所以每次看到他在那儿辛苦地算账总是忍不住说上一句。
“今天过得怎么样?”,李伯低着头问道,双眼仍专注地在算盘和账目之间来回切换。
“还那样呗!”我伸了个懒腰,接着把白天遇到的一些趣闻轶事拎了出来。李伯神情贯注,一边听一边点评,手里的活计却一点也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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