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

每次回家，都发现母亲的气色又黯淡了不少。母亲就像一根行将燃尽的枯木，火苗越来越苍白孱弱。

清明节回家给父亲上坟。一下车，便看见母亲站在站台的那边，蹙着眉头，睁大了昏花的老眼，凝神在人群中搜寻。听到我们叫她，她才回过神儿来，脸上立刻叠起一道一道的笑容。

站台离父亲的坟近，我们决定先去上坟，母亲在这儿等着，然后一块回家。

“中啊，省得来回跑了，去吧。烧的时候，愿呓愿呓，叫他起来拿钱，要不，人家都给他拾跑了。”母亲交待着。

中午吃罢饭，母亲对妻子说：“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一副神秘又兴奋的表情。

“啥好东西呀？”妻子笑着不解地问。

“你来看看。”

母亲来到她的床边，小心地打开一个包裹。

“送老衣？”妻子吓了一跳，“买这干啥呀？”

“是一个游乡的卖的，便宜。到时候再让你们买，贵。哪天我约莫着不得劲儿，我就提前穿上。”

那黑黑的绣着花花绿绿的送老衣，面目可憎，让人讨厌，让人恐惧，就像一个阴冷的魔鬼，站在眼前。它勾起了我浓浓的伤感。

但母亲却像了却了一个多日的心愿，满脸的灿烂。

蓦地，我发现，那灿烂的脸庞，是一个老人对生命的理解和宽容。面对生命的衰微，乃至逝去，展示给我们的是从容是淡定，是花开花落的泰然，是历经风雨的沉淀，是沧海桑田后的坦荡。

火苗苍白柔弱，却依然光彩美丽。

我不应伤感，而应祝福母亲。

母亲，愿上帝佑护你，安康长寿。２０１０.０４.１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