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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个钟之傲慢与偏见(一)

十二个钟之傲慢与偏见(一)

作者: 独影者 | 来源:发表于2022-02-21 10:44 被阅读0次
    十二个钟

    杨大刚从楼上下来,立刻感觉到窒息一般的闷热气息从大街对面席卷而来,夏日的闷热到处都是,他以为深夜了,外面该比楼里面凉爽些,可是外面还是一样闷热,他有些烦躁的朝对面的餐厅走去。

    一点了!他和往常一样不经意地抬头看餐厅门前高高悬挂的大钟,有些惊讶时间巧合,因为他刚刚在电脑前敲完一万字,不过,他仅仅只是略略撇了撇嘴,有些不屑的走了进去,现在,他只想吃点东西。

    这个店的门前除了高高挂着一个大钟之外,还有一排闪着霓虹灯的大字,上面写着“时间之家”四个字,看起来很有韵味的样子,让人觉得这是一家文艺餐厅,里面肯定很文雅,看起来很有档次,可杨大不认为,他鄙视这种买文艺的假包装,他一点也看不上眼,不过,这附近这么晚也没有其他的吃东西的店了,他也别无选择,常常如此,一般他都写文章很晚的,所以,也常常来这里。

    餐厅里面确实很文雅,装饰的都很文艺范儿,一排排桌椅布置整齐有序,左右分开,中间隔着水墨画的屏风,桌上倒扣着绘有花虫鸟兽的瓷杯,而且每张桌子上放着诗词歌赋背景的菜单,周围墙上挂着很奇怪的西洋油画,其中有一张是创世主拯救人类的画,他每次来都会瞄一眼,但不知道店主是什么意思,有时他可笑的想,莫不是店主想拯救我们,把自己当成创世主,可是他有一次见过店主,很是让他失望,当时,店主操着粗鄙的地方方言,指骂店员,因为店员可能当晚班太困,不小心摔坏了餐具,店主可能来店时很匆忙,脸上流着酸臭的汗液,样子跟他所认识的那些没有素质的乡巴佬一样,服务员们看到店主都像受到惊吓的鸡一样,瞪直眼睛,挺立身体,恭恭敬敬的。

    他也是见到店主后,对店里的一切都产生了鄙视,他觉得自己是个作家,待着这种虚伪的文艺圈里,感到自身价值的贬低,更是对自己的侮辱,所以他一直觉得很屈辱。

    今天晚上,他又看到那个一脸倦意的服务员,跑过来问要什么,他随便要了几样小炒,服务员走后,他看着店里仅有的几个人,一个衣冠不整而且头发凌乱的中年男人,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一个人不停地喝着闷酒,眼神迷离,一会儿看着窗外,一会儿木纳地看着桌子上的酒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而在他斜对面的一个座位上有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带着大大的黑边眼镜,正整个身子扑在桌子上,狼吞虎咽地吃着快餐,吃相极其恐怖,似乎是饿了很久的样子。他不知道餐厅怎么会有这样丑陋粗鄙的人出现,他十分厌恶的把眼神从那些虫子一样的人的身上离开,百无聊赖地看起来那副“创世主”的油画,陷入一秒钟的幻想当中:

    仿佛他就是那个创世主,正在拯救着他面前的这些庸俗丑陋的人们,这些粗鄙的人们需要他的正确指导,那些不可救药的人们,正请求他引导,在他犀利的说辞下,他们认识到自己的丑陋,决定痛改前非,于是,他将自己名言警句写成书,送给他们,那些人都万分感谢,毫不吝啬的奉献出他们的钱财,算是对他这个创世主的报答,他也没有拒绝,欣然接受了,他觉得这是应得的,因为他也是要吃饭的……

    门开了,一串匆忙的脚步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瞥眼看去,一个西装革履的人走进来,提着公文包,坐在靠近门的一个座位上,立马开始举手喊服务员,在服务员走来的路上,那个人焦急的看着手表,而且不停的来回看,好像有极其要紧的事情还要去做,他以为那个人不会和服务员啰嗦的,结果,那人却正在跟那服务员纠缠啰嗦,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看到那人一脸的气愤,不过,最后那个服务员还是安全的离开了,但脸上一副鄙视,他奇怪一个平庸低下的服务员有什么可鄙视的。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个人,是个光着头的男子,挺着一个发福的肚腩,满眼的烦躁,嘴里不知碎什么语,表情相当愤怒,服务员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貌似察觉到面前的顾客心情不太好,而那个光头男仅仅只是对服务员草草吩咐了几句,并没有找茬发泄怒意。

    在那个光头男刚进来,随后也进来了一个妖艳的女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虽然那个女的装扮有些过于浓艳,但年纪并不大,恰恰那不太成熟不太和谐的浓妆,反而暴露了她年龄还不够,可能她是在掩饰自己的不够成熟的幼稚,但她并不知道她自己假装的有些勉强,在杨大看来,那个女的显然是个拙劣的表演者,她的唇膏涂抹的过于厚,描的眉修长,穿着有些暴露,低胸装加短裙,虽然她的腿瘦长,可是她的胸明显没有完成发育完成,平平如也,没有熟透的诱惑,就算这样,杨大也在她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直到她坐到椅子里。

    这时,服务员端着他点的东西过来了,他盯着盘子里少的可怜的菜,有些懊悔,不过,他认为自己可是作家,连几盘像样的小菜都不点,还拿什么鄙视这里,很快在饥饿面前,这几盘小菜很快消失不见了,他仍然饥饿,带着笑话看着被扫荡干净的盘子,盘子上绘着诗情画意的山水画,他又叫服务员,服务员缓缓走过来,脸上堆满疲倦,他这次要了加面的面条,之后,他提前想起吃面条时耻辱来,那些看他的人,都肯定觉得这一定是乡下来的粗鄙人,以为戴着眼镜冒充社会精英,看吃的多么没有品味,吃个面还要那么多菜,而且的吃那么干净,瞧!那盘子多干净!吃这样便宜的面条,还加面,肯定是该死的装斯文的人渣,不要脸……

    他正沉浸在别人可能带给他自己的耻辱的幻想中,却被一阵粗骂声中打断,他寻着声音处看去,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光头男旁边坐着一个妇女,那个光头男气冲冲的看着那个女人嚷嚷,那个女人一副呆板的表情,任光头男怎么骂,也是没有任何伤心和难过的样子,只是拿着白色帆布包安安静静的坐在光头男旁边,他见这个其貌不扬的妇女,猜大多应该是那个光头男的妻子,不然,谁会当着这么多人肆无忌惮的骂呢!他心里十分肯定,不仅为自己的推测而感到莫名自豪,禁不住洋洋得意了起来!为此,开始饶有兴趣的猜测起丈夫骂妻子的原因,可能是妻子出轨了,现在向丈夫坦白了,于是,受到丈夫的怒骂,妻子也知道自己犯错了,也没有顶嘴反驳,虚心接受应有的惩罚,完美的猜测!

    “您要的加面面条好了,好了啊!”服务员提醒正在沉浸猜测之中的他。

    他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服务员,眼里充满恨意,因为此刻那个服务员脸上显得很兴奋,疲倦早已不知哪去了,貌似在他身上找到兴奋点了,他对这突然到来的吃面条的耻辱有些不知所措,没想到竟然是服务员的大声提醒作为开始,他看着眼前桌子上放着的热气腾腾的面条,开始羞耻的吞咽口水,饥饿感让他内心升腾要马上吃掉的强烈愿望,他以为很多人都在看他,在他推测下,经刚才服务员的大声提醒,不可能没有人听到,他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环顾四周,惊讶的发现竟然没有在看着他,只有还站在自己面前的服务员,他不知道服务员为什么还站在自己面前,有些好奇的问服务员还有什么事,服务员笑意盈盈问他面的味道如何,他还没动筷子,有些慌张的说,可以等等吗?说着,他不得屈辱地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面条,放到嘴里,然后,朝服务员点了点头,希望服务员能赶快走开,服务员见他点头认可了,高兴的离开了。

    终于等到服务员离开了,他不再压抑了渴望,拿起筷子飞快地吃了,刚才那根面条在他嘴里不知道炸裂了多少欲望,此刻,他好似释放的囚徒,正狠狠地享受自由,虽然他觉得吃面条有失身份,会很耻辱的,但没想到会这么好吃,可能是饥饿的催化,不管怎样,他认为自己花了钱,就应该吃了,不该留下任何耻辱的痕迹,必须干干净净。

    面和汤里的快感让他忘记了自己所厌恶的,在嘴里展开了快乐的妄想,浓浓的汤香在舌尖上跳舞,他十分幸福,仿佛游离在农家的那种温暖的氛围中,那些憨厚善良的乡下人,向他露出和蔼的微笑,客气的邀请他入座,那些不怎么穿衣服的小孩,笑吟吟围在他腿边,拉着他的手,他被农家的热情所感动,坐在椅子里,看着桌上那些粗糙的丰盛食物,饥饿感油然而生,内心突然十分渴望能吃到肚子里,可是在他想要动筷子的时候,都消失不见了,桌上的食物不见了,孩子跑掉了,那些乡下人也走掉了,他觉得十分可惜,站起来走出农家的庭院,看到远处快餐店,欣喜不已,急忙跑过去,却看到快餐店的匾额上写着“时间之家”,他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进去,他又在外面看到悬挂着的钟,时间又是一点,服务员还是那么疲惫,他自己却还讨厌这个地方,店里本来有几个顾客,后来还陆陆续续进来了的五个人,都很奇怪,他的眼光开始聚焦在那些人身上,衣冠不整的烂人,戴眼镜的胖子:匆忙的商人、焦躁的光头男、浓妆的女孩、以及最后进来的疑似光头男妻子模样的女人。在这些人中最令他注目良久的是那个浓妆的女孩,因为这里只有她的暴露有意义,对他来说,虽然有些稚嫩,不过眼前却是最好的了,这个打扮不太成熟的女孩,但却能满足他现在所想的所有欲望……

    终于碗里的东西没了,他擦了擦嘴,放下碗筷,起身走到收银台结账,他递给收银员一百元,收银员低下头正努力的给他找钱,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门那边,只见玻璃上清晰的映着他的像,正看着他,正如他看着像一样。

    他在镜子中间看到有个人,正像他一样的看着自己,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的模样,摆摆手式,可是,他的神情落寞,似乎有一丝不舍,这时,镜子里还有一个侧影,通过镜子边角遗漏出来,他的目光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忘了跟自己一样的那个人。

    那个姑娘拿着化妆盒不停的给自己脸上抹粉,她那张脸十分的奇怪,浓脂粉的妆容里透露出些许夸张,脸上的脂粉极力排斥灯光的骚扰,在脸上划显出一道暗淡微弱的光束,她的脸上处处透着微弱的光,仿佛她作着一个很无力的抵抗,可她又表现的那么不在乎,只是眼角总留着一丝丝饥渴的讯息,最能引人注目的,还是她的那双白皙细长的腿,短裙的短让她的双腿像两条充满诱惑的蛇,也许,重要的注意力早已放到下面去了,因为她此刻,故意挪动身子,把双腿并拢一起,还不经意的掀了一下裙角,看来她的注意力也已经有所改变了……

    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从镜子里抽离出来了,此刻他像一条被鱼饵所诱惑,完全丧失理智了的鱼,正拼命朝可能令他自己致命的陷阱奔去,他的眼神死钩钩的盯着那个稚嫩的姑娘,余光正如饥似渴的搜寻那个姑娘充满魔力的腿,不过,那些空桌椅的腿腿脚脚像一群爱玩恶作剧的孩子,一动不动,又恰如其分的遮住那姑娘的腿,他有些羞耻的把余光收回,因为他看到那个姑娘已经放下化妆盒正看向他。

    杨大此刻脸不由得有些赤红,但并没有就此躲闪那姑娘向他投过来的目光,他迎着那姑娘渴望的眼神,内心有些躁动,这时,那姑娘突然对着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角,然后迅速收回去,他本可以理解姑娘用意,但她那表情有些呆板,仿佛刻意模仿青蛙一本正经的进食的模样,他感到有些滑稽和尴尬,内心的躁动像马上要勃起却突然痿下去的生殖器,充满了无比的耻辱感。

    “先生……先生,找您的钱!”

    杨大被服务员急促而又大声的声音吓了一跳,眼神收的有些仓促,在看服务员时眼里带着事故后的惨样,他慌张接过钱,生气地瞪了一眼服务员,以此来表示对服务员唐突的声音不满,然而,服务员并没有理会他的不满,只是转身离开了,他看着服务员,对这家店彻底的失望,果然是一家伪文艺的庸俗餐厅,连服务员素质都这么低下,任凭你是装的有多诗情画意有何用,庸俗,可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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