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

      这是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晌午。我躺在床上，目光正好落在阳台的窗帘上，午后有风透过窗户吹来，窗帘微微飘荡，阳光随着窗帘的摆动，不时的挤进房间。由于这款窗帘的避光性不好，所以即使是拉上窗帘的时候，房间里的光线依旧很充足。但是渐渐的我竟也适应了在光照充足的房间午睡。我睁着眼，有一瞬间的失神，突然有隐隐的争吵声把我从混沌拉回现实，那声音很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但只有那么瞬间，我以为是我听错了，没太在意，但仅仅是过了一分钟左右，争吵声又再次的响起起，这次我听的很清楚，是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清晰，我甚至能从这声音里听出来她当时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即使如此，此时的我没有一探究竟的打算，并不是我不好奇，只是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我见过情侣之间的争吵，醉酒之后的吵闹，朋友之间的争执，尤其是在炎热的夏季，人们的脾气被太阳烤过后，也变得更加燥热，所以此时此刻在我看来不过是那些我曾经见过的其中的一种罢了，是的，与我无关，我这样告诉自己。我闭上眼，打算继续我的午睡。

     但是，紧接着，那声音像是猜透了我的想法。窗外的争吵声，透过窗户清晰的传到了我的耳中，那女人尖利的呼喊声越来越频繁的的透过窗户传入到我的耳中，我终于按捺不住，起身向窗外瞧去。通常这种事情，总是能快速的找到事发地，因为有事情的地方就会有围观者，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律。马路对面居民楼下的一二层是一排店铺，在一家饭店的前面，有一堆人正聚在那里，一个女人在拉着另一个女人在努力的劝着什么，看的出来，被劝的那个就是刚刚喊叫的那个。一会儿那个劝人的拉着被劝的进了店里，我猜测应该是店里的老板娘和老板吵架了，也或者是食客和食客之间有了争执，店家正在劝解，或许这只是我之前见的那样，只是人们在艰难的生活里，一次小小的爆发罢了，这没有什么大不了，人们总是被一件小小的事情所压垮，然后爆发，其实我们都明白，只是一个契机罢了，一个宣泄的借口。我想这个事件，到此应该圆满平息，人群也终将散去。正当我准备返身重新回到床上时，突然从店里扔出来一件什么东西，紧接着被劝的那位从店里冲出来，嘴里不知道在骂些什么，也不知道对着谁骂，或许谁也没对，只是一场没有目标的谩骂。她嘴里骂骂咧咧，然后径直离开，我突然意识到什么，那种状态，怎么说呢，就是一个人在崩溃状态下的反应，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之间她走的很快，胳膊舞动着，径直向店门口的电车走去，然后愤愤的跺向电车，那种状态下，她爆发的力量很大，电车随即倒下；紧接着她快速离开，不远处又停着几辆电动车，无一幸免。有的电动车的主人就在旁边，但是看到这种情景也不敢说什么，在她离开后才去把电车扶起来。就这样，她嘴里大声的骂着什么，直奔停在路边的电车而去，又是几辆电车倒下，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转着圈，寻找着由于是在小区的门口，时不时的有车进出，所以当一辆汽车按着喇叭是驶来的时候，我的心随之揪了起来，我想她不会要用脚去跺行驶中的汽车吧，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绕开汽车，又向停在路边的电动车而去。我想，她或许是因为一件什么事情是对电动车有什么执念吧。就这样，她接连推到几辆电动车后，随着进出小区的人流进入对面的小区去了，就这样，她渐渐的隐身在了高楼里了。我楞了一会儿，重新返回到床上。不知怎得，我突然想起很久之前遇到的一对母女。

       我记得应该是我大学毕业后，工作的第二年吧。那时候的心情和现在完全不同，工作虽然不是自己理想的，但是或许是因为社会阅历不够，对一些事情还不太看重，所以生活的有些随心所欲。我记得那时的我是不太做梦的，不像现在，一夜总是与梦相伴。我记得在我上班不太远的地方，有个菜市场，这个菜市场很大，里面卖的东西很全，价格也不贵，所以中午的时候，我和同事总喜欢去那里吃饭。在某个中午，我注意到在去菜市场的路上，站了一个女人，她朝着一个方向，呆呆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让人一眼望去，就知道她的不同，她穿着睡衣，衣服很整洁，双眼无神却很坚定，夏天的中午，太阳很烈，她站的位置也没有能够遮挡太阳的东西，但是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后来我们吃过饭后，见她依然还是站在那里，没有改变地方，甚至是连方向都没变，这时我注意到，在她不远处，有一位年长的女士坐在路边，眼睛看向的地方，正是她站立的地方，我想这应该是她的母亲。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穿着整洁，是因为这样一位母亲在她身后默默的付出。在我们的印象中，在人群中能被人一眼注意到是因为他们散乱的头发，脏乱破旧的衣服，漆黑的身体和四肢，然后才是他们呆滞的眼神，不同寻常的行为。这样的他们，总是让我们避之不及。可是今天遇见的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让她变成这样，她痴痴盯着的方向，是否有她执着的人或者事，这些我们都无从考证。只是打心底的同情起来，并不是同情这位女士，而是她的母亲，试想一下这个母亲他的女儿在正好的年华的时候，突然因为一件什么事情，变成这样，她没有把女儿禁锢在家里，而是默默的陪在旁边，看着她执着与自己的内心，她就这样默默的陪在旁边。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我都能碰见她们，不知是在哪一天就没在注意了，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是不是还在那里。再后来，我也离开了那个地方，在人来人往的生活里，他们只是我人生当中的一段小插曲罢了，再后来的后来，我都没再想起这件事情。只是在今天这件事后，不知怎得，我竟想起了她们，想起了那个站在路上，眼神怔怔的看着远方的女子，还有路边坐着的那个看着女子的母亲！我想或许是今天的事情让我产生了一些共鸣，在某一个撑不下的日子里，我何尝不是一个“疯子”呢，不论是像那个静静站着女子，还是这种歇斯底里的发泄，我想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种对生活反抗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