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们俩刚去报名参加花会啦!”小东西和小个一左一右抱住爷爷的胳膊,老人家正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呢,“那得好好练习,不是闹着玩的!”
“爷,我怕我演不好呐,”小东西还是有点儿纠结。
“功夫到家了没啥好怕的,让你哥少出去跑一会儿,在家教教你,”爷爷迈着老干部的步伐,像领导巡视一样凛凛不可犯,小东西和小个赶紧放开手,”谁又用碾子呢?用完了给我收拾干净儿的啊!”
眼见爷爷往院外走去,碾道真有人应声:知道了!
“是不是觉得我爷特别难性?”小东西笑着问小个。
“说实话,真有点儿,不就一个碾子嘛,闲着也是闲着,用用能咋滴?”
“夏天,打着推碾子的旗号理直气壮的摘杏,招呼都不带打的;冬天,赶上寒冬腊月淘米碾面的碾道冻上,最后还得我们自己收拾;有时候把碾子使坏了,也不吱声,抓迷糊。这都不是最气人的,用着你不搭交情不说,还在背后嚼舌根讲究你,你说气人不?”
小个未置可否。
小东西忽然觉得没意思。好像舍不得那几个杏;好像不想让乡亲用碾子;好像有多少了不得的纠纷……
说这干啥?
爷爷当年救的人多了去了,他和谁说过吗?
堂兄从小没了父亲,母亲改嫁,人家男方不愿意要堂兄这个拖油瓶,所以在那个吃上顿没下顿的年月,是爷爷养大了堂兄,冰天雪地里,披星戴月一路走着把自制的铧子卖掉换了粮票和几两碎银,然后,帮他娶妻成了家。如今,日子好过了,堂兄又何曾把爷爷放在二两半上?
杏啊,碾子啊,嚼舌根啊,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爷爷牙缝里省出来的命没有十条也有八条,又如何?有这功夫,不如听爸讲讲爷年轻时的事儿,八十几岁的人,光绪二十六年出生,什么没有经历过!
“我们去吃花卷吧。”小东西瞬时转移了话题。
“二婶,奶奶,”小个逐一打了招呼,接过花卷很自然的吃了起来,
趁这功夫,小东西把饭桌放到炕上,奶奶回屋去静坐了,妈去忙手里的活计了,小个吃完,两个人就开始了包书皮的工程。
“你这样,”心灵手巧的小个很快就完工了,看着小东西笨手笨脚的,嫌弃的把她手里的书和旧画拿过来,忍不住示范:”先把印儿留出来,比着这个印折过去,再折回来,然后你看这四个角多精致,”她自顾自的说着,欣赏着,小东西先前还搭腔跟着说几句,后来,基本上就不说啥了,一副屏气凝神的样子,仿佛在做着这世间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一样,甚至忘记了小个的存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旁若无人。
其实,小东西手慢,但脑袋转得却快,手等的功夫,她已经千回百转想了很多,爷爷有朋友吗?他们小时候是怎么度过的呢?从来没听爷爷说过。爸爸有朋友吗?他们又是怎样相处的呢?从来没听爸爸说过。哥倒是有两个朋友,大军子,雷子,他们也像我们女生一样吗?奶奶和妈小时候是谁陪她们长大的呢?嗯,真该听她们好好说说。
作者大大: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所以,话要说给懂的人听……
小东西:不要把我的童年写得这么早熟吧,貌似和我的年龄不符呐!
作者大大:别装了,能10岁读懂《红楼梦》的人,怕不是早就洞明世事!
关于碾子的分界线——
小个:你们家的碾子还真的有年头了呢!
小东西:当然!
小个:那个石碾看着好气派,一块大石头浑然天成!
小东西:哪有那么多的浑然天成!一定是石匠无数的打磨才成就了它!
小个:可是石匠越来越少了呢!现在我们都没见过!
小东西:历史的车轮总要碾过岁月,所以,总有一些会被淹没!
作者大大:不管怎样,真正的手艺人还会存在,只不过可能会越来越少,所以,需要传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