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我曾经收藏过一张朋友的照片，那时的她风华尚可，笑意盈盈的立在一大簇开的正好的三角梅下。这张照片我保存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年春节在老家翻晒旧物，地板上堆了一地照片，它也裹挟在里面，艳红的三角梅已经染上一点褐色，照片中女孩的名字我也记不起了，就这样，我把它连同它的记忆一起丢了！

隔了一段时间，我又开始后悔。许是我要了别人喜欢的一张送与我，而我竟没有好好收放，如何对得起了。如此，我时不时因为这点愧疚而想起它，从而联想起另一个在花下独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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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有些话不是来不及讲，而是不可说。况且，这绵柔的雨已经替我倾诉了。我站在初放的花下，微风轻拂，扬起衣裙上的丝带。雨滴触摸在我的脸上，如同你的指腹划过，身体一阵战栗，心开始惶恐，而面上始终无色。

“公子，你要走了吗？”

“我送送你可好？”

这些客套话，我在声乐场上一天不知要说上多少回，而这次与别次不同，我知道，你再也不会来了！

我们都过了初见时，再相逢已属偶然，小山，敬请安好！

原本不应该这样叫你，你是晏幾道，是曾经的相国公子，我只是一名舞姬。在我生命的长河里能够遇见你，已然是种安慰了。

你可知，我在声乐场上常听到别人议论你，他们谈起你的痴，你的傻，说你不善交际，不攀缘附会，才落得如此困境。可他们不知你的痴傻，是你本真的风雅，这些俗人又何曾见识过。

你走后，我做了很多和你有关的事，比如想念你！只是楼台高锁，我的思恋被囚禁在此，不曾出得去！我想你的日子足够屋檐下这些燕子来来回回好几个春秋了，它们每年都在此处停歇，刚刚还飞过去一对，不知你是否看见。

“记得小蘋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你还记得初见时我穿的衣衫，我都快忘却了。犹记得当时心生惶恐，迷迷离离不知所云。

人生几时才能若只如初见了？公子，我们有缘再见吧！

唉！我为何每每想到花，就必要花下站一女子，婷婷袅袅！大概这样的想法多半是受了这首词的蛊惑，晏几道的词向来伤情，特别是家道落魄以后。

曾经心慕的女子如今流落到风月之地，翻遍衣袋也凑不齐住一宿的银两，何况想要带走她了。这样的际遇，怕是常人也要伤上几分情的。

我时常想，如果换作今日，这样伤情的事恐怕要少上许多了。今时，我们有很多通讯方式，哪里用的上想念一个人的时光，那太浪费时间了，一通电话，一个视频，再深的情也给解了。

只是，我还是习惯思念，那遥不可及的遐想总是让我欣喜、惶恐。如若那个立在花下的女子，头发和肩上都落满了花，密密匝匝的堆在她身上，目送那个永远都不可能再见的男人！

雨化成丝丝缕缕的轻烟，积聚在花下。我仿佛听见她缓缓道：“公子，不要回头，我也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