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望无际的青纱帐里,周下却无半点人的身影,蛙鸣已经起来了,而虫的聒噪消散不去。落日的余晖映照着西方的天空发红,而中天之上半月悄然而至,如白玉一般镶嵌在蓝丝绒里。石山朝东一面已经笼罩在巨大的阴影之中,只有拿起望远镜才能辨认清是不是绿叶,西面石山上的光芒如潮水般散去,但石壁之上的温度是否也消散了呢?
远处,突如其来的是一声凄厉的鸟叫,不由得吸引了我的注意,但肯定一无所获。我忍不住该回了。可是,让我再看一眼这荒凉的沉默的山吧!一刹那的光景,如同眼跳一般,就是我苦苦追寻的世界。在接近山顶的断壁之上,七八十米的高度孤零零的斜伸出一支枝桠,细小的卵圆叶片在镜头里显得很脆,可在饱受风吹日晒的绝壁之上,真的是脆弱可以栖居的吗?
在弄邓观察黑叶猴活动情况.jpg黑叶猴,francois langur,黑色的猴子长长的尾巴,du-cang,喀斯特石山上的精灵,曾经用不同的语言不同方式解释的这个物种终于活生生的在我面前。粗长的尾巴垂下来,这只黑叶猴就坐在斜枝上最大的分支之上,双手似乎放在前胸,而头微扬,如果不是因为它背对夕阳余晖的话,我一定会以为它是沉思的苦头陀。顺着它的目光向右看去,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七只。一大家子,或坐在石台之上,或四肢趴附在乍看上去光洁如镜的石壁之上,或跃跃欲试跳过石缝,或翘首以待竖起背脊,最右方的大猴回首观望。不对,不是七只!坐在石台那位起身了,怀里还有一只,小小的尾巴从母亲的股下穿出来了。而最左的大猴之下还有一对母子,母子不远处还有一只小猴躲在草丛里。是不是还有呢?我给不了答案。远处同伴的呼喊猛然响起,不大的声音却在山弄里回荡。黑叶猴们听到了,扭动带有白髯一般的小脑袋齐刷刷地盯着声音的来出,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静悄悄了。
晌久,黑叶猴们开始动了。我看看天,夜幕即将拉开,小精灵们等不起。石山生境里最奇特最不可思议的动画就这样开始了。最大的那只往前探路去了,一个蹦跃之下就找不着了。坐在石台之上那对母子,小猴翻下母亲的怀抱,却随着母亲一起奔跑起来直到水平的石缝终点,而在树上的叶猴也下来了,看着前方猴子的动作。最难的是已经趴附在石壁的叶猴,反反复复观察斜下方,纵身一跃。
整个过程非常慢,通过五十米左右宽度的悬崖峭壁却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我的视线龟缩在望远镜里,而耳畔的蛙鸣化成白噪,铺天盖地的蚊子声音像是从低音炮里传来。夜色已经降临,月光照在甘蔗地间的石渣路上发白,而双筒望远镜已经达到它的极限了。只看到一团团阴影忽然消失,就在我忍不住放下一只手去拍打蚊虫的时候。
夜色越来越暗,我已经很难再去分辨那些阴影了。大抵已经入洞了,又或隐藏洞穴边缘的石缝里,我不知道洞和石缝是否相连,只能辨认在石缝里消失。
恭喜,安稳的一天,卑微可怜傲绝壁的小家伙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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