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裤兜里跳动起来,像一尾入网的鱼,我后悔没有早点灭了它。
手机那一头无论是什么,也无法联通我此刻的心境。又能是什么呢?工作,家事,一个千方百计正在生活的某堵墙面前翻遍通讯录朋友圈寻找援手的所谓的熟人?
我向前走去,我不打算接听,任它自个儿挣扎,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而已。但是,一些念头也冒出来折磨着我,会是谁打来的呢……
风景受到了惊扰,它们在我眼前匆匆而过。过了桥,我把自己化作了林间小道上一道仓促的影子。
与多年前相比,林子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前方靠小河一侧斜坡草丛中突起的那块大石更是一点也没变,我直直地向它走去。
它终于停下来,想必是折腾过猛窒息过去。我顿觉氧气充足起来,暗暗吁了口气。第一轮作用与反作用到此结束。大石在召唤我过去随便坐上一会。
我这口气从吸到吐出来也就三五秒钟,还没来得及吸入下一口,它又一下子跳动起来,刚升起的一丝庆幸化做泡影,弄得我差点窒息。它激起了我的斗志,谁打的我也不接。
此刻我在山野之间,虽然还是处在城市的怀抱里,但它并不属于城市。这里不需要电话,有事可以写信给我,还可以飞鸽传书,我真想对电话那头说。
它总共生起湮灭了三回,充分考校着我的耐心。当它第三次死去之后,我仍然在被它引发的种种猜测中徘徊了好一阵子。
等我回过神来,我坐在大石上,像个雕塑般仰望着天空。
我掏出手机,关了机,就当扔进了河里,我甚至听到了一声水响。脚下一小块空地上一只蚂蚁向我摇了摇脑袋,瞬间攥住了我的心神。
它太小了,我看不到它的脚,以至于我以为它在御空而行。它不紧不慢,还不时停下来,左探探右探探。它像似在锈花,它前进的路线弯弯绕绕,或许在它的眼里,直线是不存在的,照这个进度,它一时半会很难走出我的视野。
它是个移动的小不点,谈不上好看,不过有付机灵的样子。它沉浸在泥土,小石子,沙子,小草,一些碎屑之中,像工兵扫雷一样进行地毯式搜索。
我们都很专注,世界接近无限小。它不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我也不是。
而我在这尘世间,多数时候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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