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腐尸迷局
四五堆篝火在森林的空地上熊熊燃烧,那些红色的火舌似乎贪婪的吸吮着森林中夜晚的黑暗。
篝火里那些被浇了不少汽油油脂的干枯树枝被火焰燃烧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声响。
显然森林里的这些树木即使是在秋天这么干燥的时节也饱含了有大量的水分,火焰燃烧的十分费力。
如果不是阿三今天刚好携带了一些固体汽油,张文山几个没有野营经验的探险者恐怕面对取火这样的工作也只能无能为力。
现在有了篝火,今夜他们至少不会被森林夜晚里的寒冷包裹了。
等到那些篝火里炙热的火焰烘干了宿营地周围潮湿的地面后,只要将柴火推移开一些后,然后在烘干的泥土上面铺上保暖的睡袋,那么暖暖的被窝足以驱散这些旅者一天的疲惫了。
张文山坐在一堆篝火前,他用手里的登山杖无意识的拨动着面前燃烧的柴草,试图让火焰跳跃的更加旺盛一些。
然后他又随手捡起一些枯枝添入火里保持旺盛的火焰。
一旁的胖子阿明也没有闲着,他已经用酒精炉煮了一锅浓汤,散发出诱人的肉香。
由于他们宿营的山里没有什么水源,只能使用队伍里携带的矿泉水。
煮沸的高汤里被加上向导刚刚采摘的蘑菇,再加上一些午餐肉罐头,最后撒了少许的花椒盐巴。
山里蘑菇加上午餐肉罐头熬的浓汤就做好了。
平日里张文山根本不会理会的午餐肉罐头做成了餐桌上的美食。但是此时他的馋虫已经被阵阵香气勾了起来。
那种蛋白质被煮熟后的特有香气随着夜风飘香四溢,勾起了围在篝火旁几个人的食欲,所有人的肚子都有些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好香啊。”
接过胖子阿明递过来的饭盒,张文山也顾不得饭盒里的浓汤会烫嘴。
他开始美美的吃了起来,只感觉一股热流随着浓汤从他的喉咙中流入自己的胃里,然后又四散开来温暖了冰冷的手脚。
“真是好东西。”张文山连续喝了几口热乎乎的高汤,然后不禁满意的长叹一口气。
行走在数百年不见天日的深林里,地面上都是积累了几个冬天的厚厚的树叶层。
潮湿、阴冷,这是森林留下的最深的印象。
登山者想要从腐烂的树叶中拔出脚来是十分消耗体力的,更何况是走了一天的山路。
张文山的肚子早就饿了,他也不客气一时间接连吃了两大碗才肯罢手。
“张先生,我们那边还有些牛肉干,你要来点吗?”
阿三看到张文山吃的这么香甜,忍不住凑了过来。
同时他从自己随身的书包里拿出一包内蒙古的牛肉干递给张文山。
山西的张家口紧靠内蒙古的草原,这里也生活了一些蒙古人。
他们来到山西生活,自然也为这些山西汉子带来了自己的家乡特色美食。
阿三最好这一口,这些草原风干的牛肉干里富含大量的热量最适合补充体力,所以他专门采购了许多。
可是张文山一见到牛肉干就会想起当初在沙漠里连续几周时间没有新鲜蔬菜只能啃着牛肉干喝着奶酪的日子。
那种吃到吐的感觉,他实在是印象深刻,所以他早就发誓这辈子不碰这种东西了。
“我吃不惯。你自己留着吧。”
张文山皱着眉看了看那块被密封在塑料袋里的牛肉干,他直接摇了摇头拒绝道。
这东西吃下去后会很耐饿,但是牛肉肉质又干又硬。
如果存放时间久了跟石头没什么两样。
在新疆的沙漠里张文山吃了整整两周的肉干,早就吃吐了。
“来点酒不。”胖子阿明一向都是烟酒茶都少不了,神奇的从口袋里取出一瓶洮南香东北特有的白酒递给阿三。
“好了,你们吃吧,我去睡一会。”
张文山对于男人饭后的喝酒聊八卦的戏份不感兴趣。
所以他丢下自己饭盒,跟几个人打了一声招呼,然后独自一个人走到帐篷里。
帐篷里地面上原本推积的大量潮湿的腐叶已经被人清除干净了,那块被篝火刚刚烘干的泥土地面上铺上了睡袋。
做事情这样仔细的,张文山和胖子做不来,显然是安琪儿为他和胖子阿明准备的。
“还是有个女人好。”
张文山感叹一句,脱掉了自己糊满烂泥的鞋钻进了睡袋。
他今天在深林里穿行了一天,身体早就已经很疲惫了,再加上刚才吃了饱饭。
慢慢的他听着丛林里鸟鸣和蛐蛐吵人的声音开始迷迷糊糊的酝酿睡意。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去的,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的睡了多久。
外面的火光渐渐熄灭,人群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半梦半醒间,张文山感觉自己的肚子有些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他感觉一股躁动在腹中不安的酝酿,他连忙爬了出来。
“该死的,今晚不会是吃坏了东西吧。”
张文山肚子疼得要命,连忙打开挂在帐篷门口的风灯匆匆忙忙的想要走出帐篷。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自己狭小的帐篷,本该呆在一旁的睡袋里的胖子阿明已经踪影全无。
张文山顾不得去探究胖子阿明的去处,他急急忙忙的穿好自己的旅游鞋,然后拿起一叠手纸,钻出了这间帐篷。
等他走出帐篷,天已经黑了。四周只有篝火微弱的火光驱散那层黑暗和恼人的蚊子。
距离张文山三米外的篝火火光已经暗淡了下来。张文山远远的看到两个人正坐在那里闲聊,其中一个人手已经不知不觉间搂住了身边人的肩旁。
突然听见身后那顶帐篷门上拉链滑动的声音两人连忙转回头来,借着火光张文山一眼认出了两人,那两个人正是胖子和安琪儿。
两人看到是张文山出了帐篷,本来搂在一起的手不自然的松开。
火光下安琪儿脸色也有些不自然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胖子阿明则是一脸的恼恨和遗憾瞪着张文山,似乎根本不想等着他的解释。
“你们继续聊。我去趟卫生间。”
张文山尴尬的对着两个人笑了笑,他急三火四的几步走出了帐篷。
显然自己刚才很不凑巧的当了一会电灯泡。
“死胖子,下手真够快的。”
一边嘟囔着,张文山一边拿着风灯走进营地左侧的一片灌木丛里。因为队伍里人员太多,还有女士在。所以张文山解手只能走的远些,而且不能有人走动。一路急匆匆的赶路张文山不知不觉靠近了百米外峭壁下的一线天。
大蛇沟,张文山和胖子阿明白天看到的一线天就在他们宿营地的下风口。
刚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张文山就急忙脱掉裤子。天雷勾动地火,张文山一时间畅快淋漓,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呻吟。
片刻后,舒舒服服的解决了问题,重新穿好裤子,张文山站起身走了几步,他打算离开这里。
夜晚的山里格外的安静,白天的鸟鸣声都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不知道躲在那里的虫子还在不依不饶的打扰着寂静的山岭安眠,突然有一阵子冷风打着璇从张文山面前划过。张文山不由得紧了紧衣服,他感觉有些冷。正打算返回营地,在这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营地篝火的火光,不用担心迷失了方向。
突然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在自己的眉头上,从触觉来看似乎是液体。人类最古老的感觉器官就是触觉,这种感觉的准确性不亚于眼睛和耳朵,张文山相信确实有东西落在自己的眉毛上了。
难道是下雨了吗。
张文山有些疑惑,他伸出手在额头摸了一下,指尖触觉告诉他这确实是液体,而且有些冰凉。
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似乎味道有些腥臭,这不是简单的雨水。
突然又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了他的身上,这下张文山可以确定了液体就是从上面落下来的。
张文山提起手里的风灯,抬起头向头上照去。
那里一片黑暗,黑暗中隐藏着是一颗大树的树冠,树叶随着夜风沙沙作响。
这棵树长得很高,看树皮的样子好似是桦树,这是太行山常见的树木,通常树枝都很茂盛。
张文山张望了一会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不由得摇了摇头。什么时候了自己还疑神疑鬼,还是赶紧回去接着睡一会天亮了他们还有赶路。他正打算离开,突然顿住了脚步。
“那是什么?”
在灯光照射的极限的边缘,光与黑暗交叠处一团黑影挂在自己头上三米高的树枝上,只是黑乎乎的看不太清楚。
张文山想了想,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索性不急着赶回去了,他折了一段树枝将风灯挂在上面,然后伸出去,靠过去,让风灯的光线将那团黑影纳入自己的视野中。
一个人正趴在树枝上,衣服被撕扯的粉碎染红了黑红色的血迹。那个人正低垂着头,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呆呆的看着张文山。
死鱼眼一样的死人眼翻着眼白死死的盯住张文山,他的四肢不协调的被挂在树梢上,衣服已经被树枝划得支离破碎,露出来的皮肤在橘黄色的灯光的映衬下满是血色,那一滴滴落下来的正是血滴。
“啊。”
张文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竟然是一个死人,一股凉意从脚后跟升起,一直冲到了他的脖颈。见到这样的情况他的全身的毛细孔一下子就收紧了,所有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吓得立刻丢掉手里的风灯。
这里竟然会有一个人挂在树梢上,他就在自己的头顶上。
他是死的还是活的。
一连串的念头闪电般的出现在张文山一片空白的大脑里,他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对自己的身体的控制能力发出了一声大叫声。
听到惊叫声音,不远处营地中也是一阵骚乱,很快闻讯赶来的众人,一起合力将头上的尸体解了下来。
尸体是被挂在树梢上的,并没有绳索捆绑的痕迹。
尸体的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流淌着血液,顺着因为失血已经有些苍白,干硬皮肤滑落。青黑色的死人斑已经长满了全身。
姜大海凑近观察,立刻闻到一股腐烂的臭气,他被呛的连连倒退了几步。
“从腐烂的程度上看,这具尸体的眼睛瞳孔浑浊,皮肤上有明显的尸斑。甚至是内脏已经开始分解了,再过几天尸体就会膨胀变形了。现在是秋天山里的天气凉爽,尸体腐烂的速度应该不会太快,我估计至少了死了一周时间了。”
胖子阿明却毫不在意,他蹲下身子,用带着手套的手学着公安局的法医简单的检查了下死者的眼睛和皮肤表面的痕迹,最后掀开死者的衣服查看伤口。他可是职业的刑警,比着更恶心的尸体,比如白骨化,膨胀变形的尸体他也见的多了。让他奇怪的是这具尸体的身份,他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死者身上有三处大的伤口,所有的伤口都是参差不平,不像是利器弄的,也不是钝器伤的,倒像是被动物撕扯的伤口。致命伤是在咽喉,最后死者是被咬断了气管窒息死亡。”
胖子对于法医这份工作也就是业余了解的水平,但是他分析的线索也是清晰无比了。
“你是说他是被咬死的,难道是动物造成的伤口,这里有什么大型动物会捕猎人类,还把尸体挂在树梢上。”
阿三在一旁不敢看尸体,但是他听了胖子的分析疑惑的问道。
“只有一种猫科动物,有这样的习惯。”
张文山脸色有些发白,他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听到阿三的问题不假思索的说道。
“比如猫科动物就有这样的习惯,非洲的豹子就喜欢将狩猎到的猎物挂在树梢上保存下来。”
“豹子,你是说这里有豹子?”
姜大海听见张文山的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转过头看着常俊问道。
“这个,我也不敢肯定。不过解放前确实有人见过豹子。你知道的太行山太大了,连绵千里,森林里也有有好多无人区,所以有可能存在豹子。这里的人们一般都尊称其为“老豹”。山里的许多人都说遇到过老豹。其实,许多人都只闻其声,未必真正遇见过。”
常俊也有些不敢确定,毕竟现在山里的年轻一代人都向往大城市,他们已经很少还有人进入深山狩猎。
他也只是对于这一带的地貌比较熟悉,听家里的老人说过一些狼和华北虎的故事。
其实,豹是领地意识很强的物种,一般一只豹的领地范围从十几平方公里到数百平方公里不等。因为它们需要足够的栖息地来获取猎物、繁衍后代。
据统计数字显示,华北豹的栖息地已经丧失了96%至98%。位于晋中的这段太行山山脉,可以向南北绵延数百公里,横向延展纵深很大,能为华北豹提供大面积的连续森林和狍子、野猪等猎物。所以这里的地缘环境是有可能存在豹子这种大型肉食生物的。
“他是日本人。”
一直没有出声的安琪儿突然开口说道,风灯下她的脸色很难看,伸出手指了指尸体手上带的手表。
那是一块皮带运动手表,上面还有一些索尼的标志和日本文字。
“我认识他,准确的说是他的手表。因为他曾经绑架过我。我认识他的表。”
见到周围的众人疑惑的看着自己,安琪儿语气坚决肯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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