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二

三年前的大约这个时候，我守在电脑前，靠着运气和一栋楼的人抢着带宽。我记得那一集是在什么岛上。室内外的温差让窗户上蒙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那个晚上写了一篇叫“暖冬”的东西，用作部门的内刊序。那是本科四年为数不多的温暖的回忆。

如果要让我定义本科四年，我觉得可能不出乎“失败”二字。领了毕业证的当天下午，收拾完了寝室坐上车就走了。后来想起来，好像就这样结束了这四年，真没有留下什么。几乎是不学无术，没有遇到过热爱的事情，谈了一段无法评价的爱情。

在很多人都很精彩的毕业季，我好像什么都没做。现在唯一想起来的，是大四那一年无数次凌晨时候走去南区门口吃重麻。四串千页豆腐，两串烤火腿肠，一串大鸡腿，然后是几串被黄炜楠叫做老鼠肉的羊肉串。那是为数不多的逍遥日子，啃着鸡腿，吹着牛逼，在全家买一大罐鲜牛奶。偶尔也会谈谈未来，谈谈理想。都飘渺的很，虚幻的很。黄炜楠说，以后要弄个自己的基金，然后做点公益。二十年后的事，谁知道呢。

然后大概吃完百来串千页豆腐的时候，终于吃到了最后一串，没几天就毕业了。我偶尔看过凌晨笼罩下的国权路，两三点的时候几乎没有车，也没有人。闯红灯，走在路中央，都正常不过。南区门口的全家就像是个守夜大叔，白色的灯光亮撤马路。很少的时候觉得饿了，全家的葱油拌面一直是个经济实惠的选择，六块八还有一个煎蛋。夜深的时候突然想起全家的另一款美食，突然忘了叫啥，有红油辣子和粗面。最精彩的是梁斯航从家里带来的一盒红油辣子，惦念着吃多了上火的风险往自己盘子里盛红油。一群人深更半夜出门买辣子面，也算是一种惦记。

其实说起来做过很多事，但是都不认真。可能没有找到自己想做什么，但我本质上是拒绝这样的借口的。有的时候感觉那就堕落吧，心里会有不安和焦虑感，在一点点的缓冲作为安慰之后又接着堕落。想要做点什么，又慢慢被什么给消磨掉热情，四年里面一定循环过很多次，才能这样一事无成。印象最深的事情，是做经典力学的时候。那是我从一开始就头疼的东西，听了不少的课，尝试刷过题目，毫无灵感。大一上的时候期中测试考了不及格，赶紧联系老师还跑去了老师的办公室看试卷。那个时候不安但是还有执念。其实物理系的教授都很好，蒋最敏老师虽然一直被“you are totally long”黑个不停，但是很耐心，会问小伙子你是哪里人。除了这一次，我没有因为作业或者考试再去找过老师。从没承认过自己有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慢慢地就承认了。好像大学四年唯一学到的东西，学不会的东西，做不到的事情，还是躲着吧。

想想大一的时候还是挺认真的，但是大二确实最颓废的一年。此中原因也就不值得一表了。大三觉得应该认真一点给自己谋点出路吧，于是大三暑假的那段时间成了四年里面最忙的日子。实习，准备TOEFL和GRE，准备各种申请材料。整个暑假几乎没怎么回家过。我记得终于到了八月二十三日，那天早上走去教育大厦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好像看不清前面的路。考完那天的TOEFL，我直接坐上了回家的高铁，我想，这次应该过了吧。那段时间可能是我唯一做成点事的时候，拿到推荐信，过了所有考试。大四上的时候交完了所有的申请，过了人生中最长也是最后一个寒假。大四下理所当然的开始浪起来。

所以四年里最努力的可能只有大三结束的那个暑假，然后转变为非典型努力：努力地做申请，随意地上课。不做作业，最后两周学完一学期的内容。直到一月份，交了最后一份申请。后来以及现在的一切，也许都需要感谢这段时间。不过到现在我依然相信的是，我所真心想要去做的，总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