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帆齐商学院

圆杰的父亲走了，他和老婆玲玲还有儿子乐乐匆忙赶回来，没有见到老人最后一面。

姐姐小芬提前好！几天给他打电话，情况紧急，让他们赶紧回来。

因为，父亲身体状况非常不好，有时候头脑不清晰了，胡言乱语，嘴里一直叫着杰，杰，杰，还有玲玲，玲玲，还有他的宝贝孙子乐乐的名字。

儿子、媳妇、孙子是他永远的牵挂，是他一直等待不闭眼的理由。最后，可能是绝望了，呼唤着，没了气息。

父亲重男轻女的思想特别严重。尽管家里的一切，都是闺女在打理，床前床后守着他，给他擦洗身子，给他端屎端尿，但是他不沾心。

他想吃啥，闺女给他做啥，又一口一口的喂他，伺候尽心尽意，尽量让他舒服。

但是闺女是人家的人，是泼出去的水，入不了他的心。

要不，在他走之前的几天里，一句闺女的名字都没有叫，更没有叫女婿的，外甥的，甚至连提都没有提。

他们都不是他顾家的人，不需要他牵挂。

闺女和女婿，他们两个人轮班在他跟前守着。无论怎样做怎样伺候怎样孝顺他，他认为那是应该。

外甥呢，也时常过来看看他，坐在他跟前，跟他聊聊，摸摸他的手。

但是，他问外甥的话，让闺女有些不满，自己的亲爹，也没说啥。

外甥拉住他的手，给他讲笑话，他轻轻地问:你有乐乐的电话吗？给他说说，爷爷想他了，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听听他声音也行。

外甥摇摇头，表示没有表哥的电话。出来门，他把妈妈叫出去说:

妈，俺姥爷心里总是想着他孙子。可乐乐哥不想他啊。这不是瞎胡想嘛。

妈没话说，就说:你爷爷是不是也老是想着你啊。快别说了，你姥爷有病了，想亲人了。

他就你舅舅一个儿子，就你乐乐哥一个孙子，自然牵挂啊。

儿子说:可他也就我一个外甥啊。为啥不牵挂我？守在他跟前的不亲，不守他不伺候他，不尽孝的亲了。

真是不知道他咋想的。糊涂了！

妈妈说:好了，你来了，逗逗姥爷，让他开心开心吧，你姥爷有病，妈妈也很难受。

说着，眼里的泪流出来了。儿子赶紧答应她，一定让姥爷开心。

村里的医生又来了，小芬央求他给老爸打针。

医生走出院子，摇摇头，对小芬说:没必要了，油耗尽了，熬时间里。

小芬说:你就给他打针吧，好歹等杰和玲回来。俺爸一直叫他们一家人的名字。要是见不到，他死不瞑目啊。

医生只得又给打了针，勉强又坚持了几天。饭都不吃了。

原来吃小半碗，后来，只是喝两三口，就摇摇头。

小芬给杰打电话多次，催他快点儿回来，晚了，见不到爸爸。

他们一家不知道忙啥，啥能比见父亲最后一面重要？

要知道，这一面，对于一个思念儿子的老人来说，多么重要！

因为，这一别，不同往常！这一别，就是永远！这一别，就是再也不见，阴阳两隔啊！

最终，父亲还是没有等到儿子回来那一刻。

临闭眼那一刻，还叫着杰，杰，杰。

疼爱儿子一辈子，到最后，儿子竟然没有守到床前，没有见最后一面。

养儿何用！要儿何用！疼儿何用啊！

杰一家回来了，妈是满眼泪花，放声大哭。

她拍着儿子的胸膛，又拍打自己的心口，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爸走，是叫着你的名字走的啊！

杰趴在老爸的棺材上，哭得站不起来。

村里执事儿的老人问他，要不要安排两班子唢呐队？还有哭灵的。？

唢呐队是一千块钱一班子，哭灵的是800块钱。

那老头儿介绍的很清楚，因为村里人走了，大都用这个，价格也是明价。

玲玲一听，接过话说:吹啥吹？别吹了，人走了，吹着心烦，没啥意思，哭灵的，就更没必要了。自己亲人走了，自然伤心，人家哭得再痛，那也是假慈悲，请人家是扔钱，是亵渎人的。

与其花那钱，还不如把钱给俺妈买点吃的喝的。

人活着怪好就行了，不铺张浪费。

杰也点点头，赞同媳妇说的话，不要唢呐队，也不要哭灵的，一切从简。

小芬听着，伤心啊，趴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她不忍心，父亲这样冷冷清清的送走，这不符合大家的心思。

玲玲过来拉她说:姐，咱爸活着时候，你整天伺候，床前床后，辛辛苦苦，对得起他了，别哭了，再哭他也活不过来。

要是哭哭，能把他哭活，那咱们就提住劲儿哭。

她这一说，戳到了当闺女的痛处，姐姐哭得更厉害了。要知道，这就是爹盼回来的亲人办的事儿，说的话，不入心啊。

这样做，村里人咋说？

杰唯一做的最对得起父亲的一件事，就是掏了一万多块钱，给爸买了一副最好的棺材。

其他的，村里人都不称赞。

现在，埋葬一个人，闺女儿子每人一班子唢呐，或者是歌舞团，风风光光，热热闹闹把人送走。

可是，他们两口子倒好，冷冷清清的葬礼，很多人都说他们眼里只有钱，心里想的咋省钱，一点儿也不孝顺。

难道有大本事的他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听说，他们两口子都是大学毕业，高级知识分子，年薪都是好几十万，怎么这么抠门？

头天送走父亲，第二天，说工作忙，他们一家人坐飞机就走了。

除了他爹一百天的时候，回来上了坟，磕了头，其他一七也没给老爹烧纸儿磕头。

这不，都一年了，清明节没有回来上坟，老爹祭日没有回来，鬼节也没有回来。

要这样的儿子，有啥用呢？

养儿防老，没用上啊！

老爸临死之前说，没有花过儿子一分钱。

啥时候，杰一家能回来到老爸坟头上，磕磕头，烧些纸钱，让青烟袅袅升起？

他们信不信，烧纸钱老爹能收到？他们信不信人死了，是有灵魂的？他们会不会认为，这是封建迷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