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不知道该讲什么了?人一得病,脑子也糊涂,他想不起来给学生讲什么。嗓子疼的说不出话了,他只能让他们做卷子了。
他找到了同事做好的课件,还有试卷,他把试卷发布在班级群里,让他们前二十分钟做题,后三十分钟讲题。他可以歇歇了,他非常困,想睡觉,脸也发热,他马上拿起床头的体温计量了体温。
他尽量发出声音来给他亲爱的学生讲题,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嗓子,最好不要咳嗽出来,因为他会咳出血来!在给学生讲到一句诗词“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咳嗽,用他的左手捂住嘴咳出了血,他那一刻害怕极了。
可是,他在上课呀!那边的学生根本不知道手机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能掉了几滴不值钱的眼泪,胡乱抓起旁边的卫生纸,把手上嘴上的血擦干净,继续讲课!
他对着手机屏幕念出秋瑾的《满江红》
小住京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浙。苦将侬,强派作蛾眉,殊未屑……
他喜欢他的学生给他互动,证明他的课还是有人听的,他不求屏幕那边的大多数学生能够理解他的苦衷,只求他讲课的时候,有人在听,他就很知足。是的,知足常乐嘛!
人这一辈子,之所以不快乐,就是因为不知足。人呐,完全变了样子,没有以前的人好了!人变懒了,就发明了自行车,人不想洗衣服了,就发明了洗衣机,人不想动了,就发明了代替人工作的机器,你们说,人是不是很聪明?
上完课的他,浑身发烫,他也憋了一泡尿,他讲完课,写完总结,总算是歇一阵子了,于是,他就起床站起来去厕所撒尿。
突然,他听到了地面上的瓷砖上啪嗒破碎的声音,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他上课前量体温,忘记拿出温度计了。
他猛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碎玻璃声音惊醒了,他弯腰低头,看看温度计还好么?结果他发现了温度计已经碎了,水银也洒了一地。他拿起旁边的卫生纸,撕下一小块儿纸,准备擦干净水银,结果水银化成小水银珠儿,用卫生纸捏不住它,他想:算了吧!捏不住它!一会儿扫扫地!
两天没吃饭了,他下楼去厨屋做饭,看着锅台上他自己买的梨和苹果,他知道他应该干什么了。他切了仨梨,还切了俩苹果,熬梨茶喝,上面馏了俩馍!
他熬了一锅梨茶,弄到暖瓶里,然后他就把煮熟的梨和苹果吃了,又吃了一个馍,肚里有东西了,他就能活动了。
其实,他这也算是吃晚饭了,因为这几天他胃口一点也不好。啥都不想吃,喝水都喉咙疼!因此,他吃晚饭的时候,一点也不想吃,一看见饭就会有一种要吐的感觉,对了,从今天开始,他有点儿反胃了。
他就像一只死猪一样蜷缩在板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又怕自己着凉,就找了件外套给自己盖了上去,顿时,他又感到了一股冷飕飕的寒流。
晚上,写完总结,他就睡觉了。
他伸开他的四肢,顿时困意袭来,仿佛有一朵浮云拖着他的身子向云层里飘去了。一会儿又感觉被风吹跑了,然后急速下沉,一直往下降,直到他被惊醒,出了一身汗!
他醒了,原来是手机里面的钉钉群里再发消息,又一个早读啊!他赶紧起来提醒学生背书,一个人穿好衣服呆呆地坐在床上愣了会儿!
嗓子还是疼得厉害,一咳嗽就被震动的嗓子眼儿像是被撕裂了一样!太痛苦了!
生病之后,先前还是感觉浑身发冷,后来便开始头痛。脑子一片空白,刚刚还在想一件重要的事,这一头痛,如同一只巨手,把记忆掏空了。
他再也回忆不了当时的感受了。
一个人的生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时却生病了。生病了还没有人在乎的人更可怕!
生活中,当我们的身体生病感到疼痛,当我们需要有人端茶倒水,当我们需要人关心体贴时,真想有个伴侣在我们身边照顾我们呀!
事实就是没有人照顾他,他只能自己硬扛,扛不住就去挂针!这也是他的生存法则!
上完第一节课,写完总结,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苍白的面庞因痛苦而扭曲,细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好似每移动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他用手摸摸自己的脸,很烫很热!看来又发烧了。
下楼之后,他还是给璐璐说一声:“我今天还去挂针啦!”
大门口的小白狗看看他,他也看看小白狗。“要是托生成一条狗也行啊!”他想。可是,今生他翩翩托生成的是人,为人难的人啊!
他骑车走在荒凉的街道上,周围都是凋落叶子的枯萎的树,冬天里的树木,远远望去真像是得了病的骨瘦如柴的癌症病人!
阳光依旧是照射在大地上,他不知道阳光为何如此好?疫情严重了,阳光却异常清醒,真的不适合现在的日子。这样的日子里,他觉得应该是阴天,阴沉沉的天气才能衬托他的悲伤欲绝!
他骑车又来到了东关,人依旧是很多,又堵车了,他骑电车走在一辆汽车的后面,汽车发出的尾气很刺鼻。即使他戴着口罩,也能闻到尾气难闻的味儿!
他又一次到了一初中旁边门口的鹿国义诊所,“我还有点儿嗓子疼,今天在挂一天针!”他进到屋里给鹿医生说。
他走到最里面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了。旁边的一位奶奶很惊讶地看着他,“你也挂针吗?”他问。旁边的奶奶不挂针,看看他之后,就把沙发帮子上的水杯拿走了!原来老奶奶在陪着他对面的男孩儿挂针!男孩儿是老奶奶的孙子。
这次换了一个女医生来了,像是鹿国义的大女儿,她今天给他扎针。这个女医生先是拍拍他的右手脖子,没有拍出血管,又拿起了他的左手,“噫!这谁给你扎针的?”女医生问。
“啊?就,就是那两个女医生,”他没反应过来怎么回答她。
最后还是扎在左手了,挂了三天针,都是扎在同一个手上,都是左手,他心里隐隐感觉到了疼!
看着左手上的针头,他想哭。他为他的左手感到疼。
今天人很多,他大概数了一下,有十三个人在挂针,整个屋子里都坐满了。
他抬头看着自己的第一瓶子里的水,慢慢地通过透明软管渗透在他的血管里,他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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