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几篇感激老师的文章,坐下来,让思绪慢慢聚了散,散了聚,忽的记忆中一张戴着金丝框眼镜,头发花白的脸就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我的小学老师,一个没能陪我走完小学时光就退休的小学老师。
我和老师家离得很近,但这却没有成为我和老师亲近的理由,反倒成为了害怕老师的原因。老师很严厉,这是我对老师的印象。老师因为我上课不听话打过我,也因为我成绩退步而斥责过我,小时候不懂,这些异于别人的格外的严厉的要求,其实是一种宠爱。是的,我害怕了,害怕正视老师的眼,害怕回家一不小心就和老师走了 同样的路。
小时候的我们的大多数是愿意和老师亲近的。因为大家在同一个村子,好多同学下学后会去老师家中玩。当然,我内心是排斥的,但终于是禁不住玩游戏的诱惑,在一个傍晚我和同学们一起去了。老师问我们,有没有做完作业,去玩的都是一些不安学习的热闹孩子,大家红着脸说没有。老师这个时候就搬出了一张大桌子和几张凳子,让我们围坐起来先写作业。安顿好我们,老师就去厨房煮饭,那时候的村里的厨房其实就是在院子里的搭起的一个棚而已。我们和老师是彼此看得见的。
老师埋头烧着火,在我们没有认真的时候略严厉的提醒我们一下。突然,在我的眼中,老师就和妈妈的身影重合了,一样的温柔,一样的温暖。
老师是一个人住,老伴走了,儿女没在身边。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她都是学校里来得最早,走得最晚的。她把她后半人生的精力都放在了我们身上。她手把手教我们练字,一遍又一遍讲着我们不大能明白的人生道理,教我们做数学题,给我们每天读美文。我想我现在的字能够被多数人认同,有着每天阅读的习惯,和老师最初的教导和启蒙是分不开的。
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太匆匆。转眼,我也是一个能够担起责任的大人了。在繁忙又鸡毛的生活里,这些也总是很难再想起。某天,我在街道里碰到了老师,老师脸上的皱纹更多了,头发也似乎更白了。我脱口而出喊了一声老师,老师愣了愣,似乎是在搜索记忆,然后老师缓缓喊出了我的名字。
在老师的职业生涯里,她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她不可能记住每个人的名字。当被老师叫出名字的一刹那,真的就如中奖一般开心。
和老师边走边聊,了解了老师已经搬家不住村里,去和女儿一起住了。我想老师这样就不至于太孤独吧。那天老师拿着个线织的包包,很别致,我忍不住夸赞。老师笑笑说,这是我自己织的,没事干嘛就当打发时间了。我应着老师,眼睛不住地往包上打量。
后来的一天,我回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个包包,样式很眼熟。妈妈正巧走过来说:你有点不懂事了啊,你老师都那么大年纪了,你还麻烦人家给你织包。我一下就想到上次老师手里的那个包,和这个样式一样,只是颜色变了,变得新鲜艳丽一些。
妈妈在耳边一直说着什么,我却一丝也听不进去了。我拿着包包,老师严厉的脸,温柔的脸,笑着的脸,拉着的脸,一个个在脑海中浮现。像被什么触动了,鼻子酸酸的,心里痒痒的。
遇见您,何其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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