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七月的清晨,有好多天没下过雨,天气沉闷,空气炙热。我躺在床上,开着电扇,任由风从身上流过,带走些许凉意。伴着燥热空气同存的,是窗外阵阵蝉声,它们在密林里叫,声音有如蒸汽锅上「呜呜」的汽笛声。
阳光毫不示弱,在时间无声的行走中,悄声往床边移,一根根光线穿过纱窗的缝隙,缓慢悠长地缠绕在我的手臂。气温升高,蝉声高亢,声音有意识地随着温度升高,笼罩着整片天空。
处在沉闷的空气中,除了躺在床上,我不想做任何事。偶尔睁开眼,天花板在阳台一盆水的映照下,透出圆圆的光斑,缓缓地移动。待到光斑移动到灯罩处,一阵「呜啦啦」的声音在屋内回响,蝉的叫声仿佛就在耳边环绕。我翻过身,从昏沉的浅睡中醒来,刚开始以为是错觉,又或是睡太久出现幻听。因为声音没多久,又消失了。没过多久,屋内鸣声再次响起,整个房间在轰鸣声中摇摇晃晃,我终于知道这不是做梦,翻身而起,赤裸的身体流出几滴汗珠,顺势滑落。
身体因久困的软绵,呈半瘫状态。我坐在床沿,脑子依旧昏沉。奈何如此刚烈声响,刺地我耳朵生疼。整间屋子仿佛成了蝉放肆的场所,它欢快地利用这天然的扩音场,将声音向远处传去,兴奋无比。
终于,我挣扎着起身,在房内寻觅。蝉仿佛已知危险将近,在快要将声音放大到顶点时,戛然而止。莫名消失的声音,使得房内安静下来,除了电风扇转动的风声和外面密林里传来的蝉声。空气中的燥热又开始凝结。可惜这凝结的最后一条缝隙还未完成,蝉声的轰鸣将整片缝隙撕碎。我站在原地看,一只蝉趴在阳台,六根细长带刺的脚紧紧地勾住行李箱。眼睛如同黑珍珠,闪着光亮。薄脆的双翼布满纹路,一副雄赳赳的样子。我盯着它,看它腹部在不断呼吸间,将声音拉长。我悄声走过去,准备趁它不注意关上窗,困住它。谁知它已看穿我的计谋,在我悄声潜过去的瞬间,快速扇动翅膀,准确地朝窗外飞去,身子如同空中避弹的战斗机,以滑翔的姿态,左摇右摆地飞进密林。
终于清净了。我躺回床,身体在离开风扇吹拂的几分钟内冒出汗。空气中的沉闷再次袭来,光线经过移动,照在床头,像一根根刺,扎得我的手生疼。我不得不翻身避开,沉沉地睡去。
窗外蝉声依旧,混合着偶尔穿过街道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搅动着我的心绪。在这平常的白日,平常的上午,平常炎热的夏日,它们做着该做的事。而我只想知道雨季何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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