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在老家微信群里看到了老乡发的照片,家乡开始下雪了。飘落的雪花,覆盖着草垛的积雪,把我拉回了儿时的记忆。
小时候,因为家里房间不够,所以晚上基本都住在舅舅家。冬天的时候,雪都下得很大,路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我吃完晚饭,踩着高跷,北风切划着我扶着高跷的双手,在瑟瑟发抖中来到舅舅家,外婆早已用木桶给我准备了热水,用毛巾盖着。她一边抱怨着寒冷的天气,一边把我拉到火堆边,用热乎乎的毛巾为我温暖着冻得通红的双手。然后脱下我的鞋子和袜子,在冰冷的双脚上浇着热水,再泡在暖暖的水中,用那双满是老茧和皱纹的双手,揉搓着我的小脚。即使外面北风凛冽,即使外面白雪皑皑,整个晚上我都能睡得很暖和。
小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妈妈高龄才生下我,直到十多岁,我还显得体弱多病。记得有一次下大雪,我因贪玩,冒着雪和邻居的小朋友们在外面堆雪人,打雪仗,弄得大汗淋漓,可能是因为身体的骤冷骤热,晚上我突发高烧,妈妈不断用冷毛巾为我敷了一个晚上,但烧还是没退。第二天一大早,妈妈送我去镇上的医院。为了怕我冻着,妈妈拦住了从村里到镇上的载客面包车,让我坐进车里,并再三交代司机在医院的路口把我放下来。而妈妈自己,为了节省1块钱的车费,站在邻居去镇上拉沙子的敞口拖拉机上。一路风寒,一路颠簸,一路飘雪,当我在医院路口等到妈妈从拖拉机上爬下来时,她的头发上、衣服上积了一层薄雪。
初中时,我是班里班长。我们六个班干部因为一次一起去某位同学家里的慰问活动,而突然萌生结拜兄弟姐妹的念想,并约定正月初六去回龙山。去的前一天,下了一场大雪,漫山遍野,粉妆玉砌。我们六个人,沿着一级级的台阶,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顶。在山顶寺庙的大殿,在威严的菩萨面前,跪成一排,完成了神圣的仪式。殿外厚厚的积雪,成了我们感情凝聚的见证。虽然历经不同学校的高中或中专,历经不同城市的大学,历经不同省份的工作和生活,但我们每年只要聚在一起,总会彼此调侃着童年的窘态,总会关问着彼此的生活。
那时候,我们也有着青春的懵懂与情愫。寒假的时候,没有学习负担的我们,结伴像一只只小麻雀从这位同学家玩到那位同学家。还记得初三那年寒假,因为临近毕业的分别,我们更像是完成一种告别青春的仪式,约上最好的同学,一家一家的游玩着。老天爷也似乎感受到我们的不舍与难过,那年的雪下得特别的大。苍茫的大地,冰冷的积雪,也阻挡不了我们青春的热情洋溢。我们谈论着未来的人生,也偶尔向自己心仪的女同学表达着青涩而又纯真的感情。
后来,家乡的雪逐年越下越小,渐渐的,在冬季很难在家乡看到下雪了。也许是我将近20年的远离家乡,每年春节回家也是匆匆忙忙的几天,记忆中好多年没有见过家乡的雪。
今年的这场雪,是否能为外婆的坟头盖上厚厚的棉被,使孤零零长眠在老家对面山坡上的外婆不再感觉寒冷;今年的这场雪,是否厚过妈妈满头的白发,妈妈肯定在站在大门口看着门前的积雪念叨着远在深圳的我衣服是否够穿;今年的这场雪,能否让兄弟姐们几个回想起当年结拜的场景,无论身在何处,无论分别多久,我们的感情依旧;今年的这场雪,能否使当年表白过的少女看着现在的丈夫和孩子,突然回忆起曾经不知所措的心动或心慌。
雪落大地,转瞬即化,岁月无痕,白驹过隙,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也许多年以后,家乡的雪只能出现在梦境或者回忆中,或伤怀,或感恩,或美好,或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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