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嘴老牛

1.

生了红锈的门口咔咔嚓嚓的瓜子皮爆裂声渐渐急切，女人半盘着腿坐在门边，不时朝路的左右两头看看。巷口露出个人影，女人眯着眼睛确认了一下就大声打起招呼：“阿庆妈！出去？”

阿庆妈扬扬手里的袋子：“去买些牛皮菜秧，养了几只鸡，老牛你鸡猪喂的快呀，这么早出来晒太阳。”

老牛：“我不像你们花样多还买什么牛皮菜喂这么金，几把糠够够的，鸡猪还不是肥肥胖胖。”

阿庆妈干笑两声：“你晒着，我去了。”

老牛又叫停了阿庆妈：“你家媳妇生了？”

阿庆妈：“生了，七天了，还没回家。”

老牛一听没有什么大新闻就不想听了，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连人走了也没注意：“哦。”

老牛坐回石头上，瓜子声开始急切地咔嚓咔嚓，巷口转来个小伙，应该是刚从城里放假回来的，老牛拿瓜子搔搔头叫住他。

“牛婶？”小伙拄着锄头停下来。

“你听说了没？”

“什么？”

老牛比划着手压低了声音说：“阿庆家媳妇七个月，生了。”

小伙一脸怀疑地问：“早产？”

“可不是。”

小伙半信半疑地走了。

2.

老牛坐回石头上见小伙一脸狐疑地走了，她有些气愤，瓜子声又开始急切地咔嚓咔嚓。

“老牛！晒太阳呢？”村头的酒鬼老头跟她打了个招呼，捞了一把瓜子要走。

“你知道了吗？阿庆家的媳妇生了七个。”

酒鬼努力睁大被酒精催的半闭的眼睛：“真的假的！”

“真的。”

酒鬼推了推她：“又吹牛了。”

老牛气红了脸给要走开的酒鬼屁股上补了一脚坐回石头上，瓜子声又开始急切地咔嚓咔嚓，巷口冲出来一群小孩，领头的两个大孩子为一张破鱼网斗嘴。

“老牛逮鱼去！”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叫唤。

“你们过来跟你们说个大事！”

领头的一个孩子朝她扬了扬下巴问：“算了吧，是你袜子上又有一个猪头大的洞吗？”一群孩子夸张的大笑起来。

老牛抓了几颗干瘪的瓜子丢那孩子，结果干瘪的瓜子壳被风吹了回去，她像只肥胖的老母鸡一样胡乱抓开，一群孩子里又炸起一阵轰笑。

老牛气红了脸，“这次是真的，听着，阿庆家知道？她家的媳妇生了，七个长一起了。”

一群孩子不信地唏嘘乱叫，“吁――”

老牛气鼓鼓地又坐回去。

3.

阿庆家门口聚了一堆人一个个都假装经过不时往里着，老牛揣着一兜瓜子也去凑热闹。

“阿庆家怎么了？你们来看什么？”老牛逮了个孩子问。

孩子挣开她的手一脸不情愿：“看他家长了七个头七只手七只眼还连体的早产儿呀。”

老牛惊异地大张开嘴：“真的假的！”

孩子白了她一眼：“大人们说的，还会假？”

老牛也开始好奇的张望直到傍晚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去，吃过晚饭老牛坐在门口想象着那，个长了七个头七只手七只眼还连体的早产儿。

巷口转出一群气冲冲的人，领头的男人脸色难看，老牛被唬的面色如酱。

男人上来就指责老牛瞎编排他的孩子，老牛看看那群人里有年轻人小孩老人也不敢反驳。

老牛听着男人的数落，那个谎言又被塞了回来，只是这个谎言似乎并不是它当初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