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九岁,在乡镇小学上三年级。家里在村头集市上用铁皮屋子开了个小卖部,早上也卖早餐。在当时很多同学是很羡慕的,因为这意味着有很多零食可以吃,况且还不花钱。姥姥每天都到店里帮忙,早上帮着卖包子、盛鸡汤,中午忙着看店。到了晚上便骑着红色的脚蹬三轮车回自己的家。我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愿意跟着去姥姥家。那时候坐在姥姥三轮车的箱子里是最幸福的事情。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去姥姥家。姥姥对我们是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爱护,从来没有给我们发过一次火。
一天中午我强忍着难受支撑到小卖部,中午饭没吃就躺下了。姥姥和妈妈一看情况不好,就带我去了小镇上的诊所让医师瞧瞧。大家都称呼医师,而不称医生。我推测应当是没有行医资格证,所以医师这个称呼很准确。医师用听诊器放我胸口听了听,用手按了按胸口问疼不疼,然后诊断说是重感冒,最好是要挂一星期水,立马就要挂水,不然有可能会引发肺炎。姥姥和妈妈急切的要求挂水,而我很犹豫。
那时也没有电话和手机,请假不方便,又没有遇到可以捎口信的同学。想想严厉的老师,我便极力要求开药、打针,心想撑一下午应该问题不大,而被老师认定为旷课是要挨揍,并且得当着全班同学面检讨。开得药中有一味药我记忆犹新,叫安乃近,因为名字比较特殊。医师说这个药见效很快,不过副作用也明显就是容易口渴,是口干舌燥的那种口渴,要多喝水。吃了药后,姥姥给我倒了一大碗水,上学前妈妈又给我倒了一大碗水。就这样感觉流了一身汗,感觉轻松自在多了。
到了学校依旧感觉有些没精神,就迷迷糊糊趴在座位上睡着了。忽然感觉有双手放在了我额头上,我迷迷糊糊抬头一看居然是姥姥,当时很是诧异,不知道姥姥怎么找过来的。刚想问姥姥怎么来了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走进了教室,要求姥姥出去,不要耽误教学秩序。姥姥来不及回应,就从花布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玻璃瓶子,说:孩儿,快喝!说着就往我嘴里灌,品尝到温水里带着酒精的味道,夹杂着急切和关爱。老师一边催促,一边把姥姥往外拉。而我则猛灌几口说:“姥姥我喝好了,您要不回去吧!”姥姥这才转过身说:“怕小孩儿口渴,送水来了。”说完拍拍我的肩膀,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转身就走了。很快耳边传来了熟悉的脚蹬三轮车在坑坑洼洼路面上的砰砰撞击声。一下午我课上去了两次厕所,头晕乎乎的,不知是病还没好,还是酒精的缘故。
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细节依然刻在我的脑海里,姥姥对我的爱无法言表又毫无保留。去年年底姥姥离开了我,至今已经大半年了,很多时候梦里依旧会上演姥姥给我送水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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