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是我身体死去的第十年,我的灵魂还有存在世上。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死了的我,还能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世上。
这十年我四处飘荡,去过许多地方,看了许多美景,可惜不能拍照发朋友圈。
偶尔会飘去李襄家,看看她的日常生活,更多的是去蹭电视看,这十年的日子太过无聊,不能吃喝、不能穿戴、不能玩手机,只有朋友家的电视是唯一的排忧方式,谁让李襄和我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看动漫。
记得我去世第一年,初为鬼魂的我不会飘。周边有没有老鬼,没人请教。那时的我就被风吹来吹去,身在江南,还有碰上台风被吹去了太平洋。在太平洋上待了半年,遇到洋流又被吹到了美国。
刚到美国心情那是一个激动,想我李意活了22年竟然没去过美国,死了竟然到了美国,护照也不用办理了,什么美元英语统统用不上。在美国遇到三个鬼魂,我和他们在一起到了几个月,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不仅学会了飘,还把英语学得溜溜的。
中国讲究落叶归根,生前是个中国人,死后便为中国鬼。于是我飘了几个月有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这时距离我去世那天刚刚满一年。踏上中国国土激动地趴在地上痛哭流涕。上学时不知,现在终于理解钱学森归国的感受了,虽然我身为一只鬼,那也是个有民族气节的鬼、有爱国情怀的鬼。
我迫不及待的飘回家去,到家也是半月之后。站在大门前,张嘴大声喊:“母上大人,我回来了。”没有听到回话,猛然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人了。穿过大门进入院内,就看到一直通体黑亮狗窝在桂花树下睡觉,那是我养的球球,才抱回家时刚满月,如今已经十四岁了。
狗狗这种生物天生就很敏感,球球像是感觉到有东西在盯着它看,就站起身大声叫唤。这是从屋内走出两个人,一前一后,一矮一高,那是母上大人和父上大人。他们出来没看到有什么东西,见阳光明媚就回屋各自带出个小凳子,坐在院中桂花树下。两个老人,一个做着针线活,一个拿着收音机调台,调了一会从收音机内传出浑厚的唱戏声音才停下手,把收音机放在地上闭着眼静听。
母上大人手中的针线穿插的频率也慢了许多,偶尔也闭着眼睛听着戏剧。我记得这个戏剧名字是《锁麟囊》,上学的时候周末双休回家时,就会听到父上大人听它。想起在太平洋上漂泊的艰难时候,那日子真没法过,于是决定在家中待了几年,今天陪着母上大人溜达,明天陪着父上大人溜达。
七年过去了,日子越发无聊,逗狗,狗不笑;摘花,不见花。见父母他们日子过得不错,决定离开几天,去找朋友玩,对着饭桌上的母上大人和父上大人说;“亲爱的母上大人以及父上大人,我出去玩几天,过几天再回来。”说完就打算飘着离开,刚飘出屋门就听到母上大人说;“孩她爸,你看那个人多像意意。”我摸了摸眼睛发现没有眼泪。
上学时朋友许多,决定把每一个朋友家都逛一圈。刚开始找的时候很开心,慢慢的发现,我的朋友们家都变了,由小家变成大家都结婚生子了,也是距离我死去的那一年,已经八年了过去了。
我找了许久只找到了一个李襄,小学我们就是同学直到高中。她家本就离我家近,偶然在她一次回娘家,我看到了她。于是就跟着她,到了她的新家。她有一个可爱的儿子,才到她家时,我怀疑那个小家伙能看到,我走到哪他的目光就会朝向哪。最后发现是因为我那个小家伙喜欢看动漫,我飘着的位置刚好在电视机前,飘站在电视机前是因为我也喜欢动漫。知道真相后还难过半天,还以为能和小家伙聊聊天呢?用他的婴儿专用语也行。在李襄家待了几天就回家了,咱不能耽误人家一家三口过日子不是吗?
活着的那二十几年几乎都在上学,没有去过那里玩。鬼魂有点好处,那就是不用掏门票去哪都能玩,借助鬼魂的好处,我把中国的名山大川,江河湖海,各种美景都去看个遍。还感慨几天,回家用鬼语写了几百万字的鬼魂观后感,出了一本书,最近几年听说这本说大火,我还赚了些鬼币。就用这些鬼币买一所房子,房价太贵早些买房子,等和父上大人和母上大人团聚了就一起住。
做鬼魂十年了,我无聊了将近十年,吃风喝雨的日子那叫一个苦。一年前才知道有鬼币这东西,鬼魂也是可以吃东西的。我饿了十年要好好吃些补补,我说为什么别的鬼飘得那么快,我飘得像个乌龟。
今天是我死去的十周年,早上早早的就爬起来伸伸懒腰,听说母上大人说我的好些朋友都会来。开始出发时,扒着父上大人的背,我害怕再被吹走,我可不想去太平洋了。
到了墓地,我就看到了我亲爱的朋友们,她们有抱着菊花的、有抱着桂花的、还有抱着百合花的,那都是我喜欢的花。十年了,她们都还记得我,心里高兴极了。突然看到人群中最后面站个人,低着头默默不语,他也来了,他来干什么?这个班主任真讨厌,我都死翘翘了还来折磨我,不知道我看到你会压力山大。
“妈妈,这个阿姨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小奶声传来,嘈杂的人群顿时静下来。
“这个阿姨是蠢死的。”这声音十年都没有听过了,于飒,我的死党闺蜜。
作为资历高深的鬼,我才不和你计较。翻个白眼,默默飘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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