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候,南乡有一对年轻夫妻,丈夫叫陈茂,妻子叫张翠。两人结婚三年,有一个两岁的男孩。
陈茂是木匠,技术不错,夏天的一天,他去给一户山村里的人家做木工活。天太热了,中午的时候,他就到村边的一个山塘里游泳。山塘水冷,他一下去,腿就抽筋了,竟然没有爬起来,淹死了。
张翠成了寡妇,母子俩的日子顿时陷入了困境。她勉强撑了些日子,实在难以维持下去了,正巧有媒婆来提亲,说邻村有一个叫李盛的男子,老婆产后患病,丢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女娃娃,一命呜呼。那李盛是个泥水匠,平时还能挣几个钱,但让他带一个要喂奶的孩子,也是苦不堪言啊。
所以,张翠和李盛很快就见了面。两人聊起来,发现李盛的妻子赵菱与张翠的丈夫陈茂是同一天死的,而且,李盛和赵菱结婚也刚巧是三年。诸多巧合,让张翠和李盛觉得这真是天赐的缘分,于是,他们俩分别在丈夫和妻子死去后不到一个月就结了婚。
婚后,张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所以,他们两个虽然是重婚家庭,但日子也过得挺舒心。
陈茂死后,灵魂迟迟不忍离去,他挂念着他的妻儿啊。他要等过了五七三十五天以后才肯离去。他每天晚上总要回家一趟,去看看张翠和儿子。看看快一个月了,突然发现妻儿搬了家。他循迹而去,见张翠竟然和李盛睡在一起,不禁火冒三丈。
他见屋里的灯光灭了,就穿过窗户,把灵魂附在了李盛身上。那李盛刚刚躺下啊,莫名其妙地坐了起来,“噼里啪啦”地抽自己耳光:“你太没有道德了,你不知道我妻子要替我守节的吗?竟然去勾引她。让我在阴间戴绿帽子。”
你道陈茂为啥不把鬼魂附在张翠身上?因为他爱着她啊,不忍去打她。那张翠点亮油灯,见李盛还在抽自己耳光,嘴里说的是陈茂的口气,连忙跪下来,哀求道:“陈茂,你原谅我吧!我是逢七都在为你烧纸钱的。你没了,我娘俩实在没法活下去了啊!以后我天天给你烧纸烧香,你放过我们吧!”
陈茂心一软,很不情愿地把灵魂从李盛身上脱出来。他来到屋外,一颗鬼心依然是一片落寞。忽然,他看见一个女鬼从院门外飘进来,径直进了屋内。她正是李盛死去的妻子赵菱。不一会儿,只见屋内的李盛又左右开弓,双手抽打着自己的脸,嘴里骂道:“你太薄情了,只知道新人,不记得旧人。五七还没有过,就搂抱别人了?”
这是赵菱把魂附在了李盛身上。那张翠看见,只得再次跪下叩头,连声求饶。陈茂在外面用鬼手一招,把赵菱招到外面。赵菱不高兴地问:“干嘛?李盛负我,我心里有气,出一下气也不行吗?你真是个窝囊鬼,老婆被别人占了,竟然无动于衷。”
陈茂说:“你怎么知道我无动于衷?你来之前,我也像你一样,进去发泄了一会。可见到我妻子跪下的那一刻,我就想明白了。来,不要在这里了,我们去外面。”两鬼手拉手来到野外,陈茂又说:“人死如灯灭。你心里气不过,那又如何?你去吵吵闹闹,难道还能再回到你丈夫的身边去?”
赵菱道:“你这一说,似乎有些道理。我冷静下来想一想,确实,死了容易,活着不容易,我丈夫和你老婆组合起来,是他们在人间唯一能走的一条路。只是……只是……我的五七快到了,我就要过奈何桥,去转世投胎了,那就再也见不到我女儿了。我真舍不得我女儿。”
陈茂道:“我何尝不是这样。我也不想过奈何桥,不想转世投胎。可不那样行吗?永远做个游魂野鬼,那该多孤独啊。”
两鬼沿着荒郊野外慢慢地向他们的坟茔飘去。陈茂说:“其实,我觉得,你是孤魂野鬼,我也是孤魂野鬼,不如我俩彼此结合,做个伴,那样我们就不是孤魂了,在阴间也不寂寞。”
赵菱说:“你说得没错。说起来,我与你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也算有鬼缘啊。要是你不嫌我相貌丑陋,那你就娶了我吧。”
陈茂道:“我俩不都是这一张鬼脸吗?说什么相貌丑不丑。不过,我觉得,我们虽然是鬼,也不能随便结合,免得被其他鬼看笑话。必须有阳间的亲人帮我们安排个仪式才是。”
赵菱道:“这个主意好!还有,我俩的鬼府离得太远。能不能把我们的坟茔迁在一起?”陈茂道:“这个太奢侈了。你看你丈夫和我妻子新组成的家,哪有钱来帮我们迁坟?”赵菱道:“你看我们邻居的老鬼们,陪葬了这么多的金银首饰,她们又用不着打扮了。就跟他们要一些吧!”陈茂道:“好,就这么定!”
于是,陈茂选了个好日子,去给张翠托梦,要她帮忙剪些纸人作为轿夫和随从,准备锣鼓音乐,做好迎娶的准备工作。赵菱也托梦给李盛,让他摆设酒席,并让他剪些纸伴娘,还有陪嫁的纸元宝。
李盛和张翠第二天醒来,看到桌子上有不少的金银首饰,便拿去典当了。他俩一切都照陈茂和赵菱的话去办,把赵菱的坟迁到了陈茂的坟旁。从此,李盛和张翠在阳间恩恩爱爱,平平安安,日子过得挺舒心。陈茂和赵菱也不再寂寞了,他们在另一世界关心、保佑着他们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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