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

文/安徒

          【幸福就是，太阳每天照常升起】

01

楼下很安静。

想起许久没有机会窝在家里贪图这样悠闲的时光了。

看看表，中午11点钟。

还早，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

老妈推门进来——

“12点啦！再不起床，饭都凉了。”

哈——惯用的夸张手法，总能口头把时钟拨快一个小时。

我翻了个身，重新哄睡惺忪的眼皮，嘴里嘟囔出一句，哦。

老妈战败，叹口气，关门。

5分钟后，门又开了。

老爸站在门口，一脸微笑——

“还不起床呀，你妈都要开始做饭啦。”

我把被子拉过头顶，表示抗议。

老爸不依不饶，将窗帘拉开，暖气扇往床前挪了挪——

“快，快起来，再不起床，你妈就要罢工了！”

无奈，只好把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一脸哀怨地望着他。

还没等爆发怨言，老爸已经转移到了门口，对我使了个眼色——

“快，快起来。我先帮你妈做饭去了。”

说完，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厉害!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游击队员。瞬间，就把我治服了。

只好借着暖气扇的热量坐起身，裹上棉服，哆哆嗦嗦下了床。

02

客厅电视里正播放着《虎口脱险》，老爸最爱的一部法国译制片。

我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老爸吐槽：“能换个片子么，这部你已经看了不下10遍了。”

老爸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洗到一半的青菜。

“行啊，想看什么？你说。”

我一时也想不出来，只好征求他的意见——

“你还有别的想看的么？除了这部《虎口脱险》。”

老爸认真思考着。我一边看他，一边拿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要不，咱们看《白毛女》吧！让你缅怀一下历史。”

我惊得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别，千万别！爸，我还是想看点新鲜的！不要再让我看《地道战》和《白毛女》了，我想与时俱进，OK？”

老爸笑笑说：“行，行。你想看新的也行。前段时间你让我和你妈去看的《海王》不也挺好的。我是想让你温故知新。”

我郑重点了点头，顺便擦了下嘴角溢出的茶水。

老爸转身回了厨房。我拿起遥控器，不由想起从前和他一起看《成长的烦恼》的情景。

小的时候，不爱出门，经常和老爸一起宅在家里。老爸爱看经典剧目，有译制片也有国产电视剧。从《成长的烦恼》到《我爱我家》再到《僵尸家族》，只要是老爸推荐的，我俩就窝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看。看完了还会一起玩小霸王游戏机。什么《魂斗罗》、《雪人兄弟》、《坦克大战》都是我们一起战斗过的领地。

所以，同龄人在探讨流行曲目或者化妆秘籍的时候，我往往还在二次元世界徘徊。仔细想来，或许跟老爸也有不少关系。

03

老妈做好了饭。

老爸还在忙前忙后地收拾，我赶紧起身到厨房去帮着端饭。

锅盖一打开，白花花的蒸汽从笼屉里冒出来，像升腾的云彩。

我忙拍马屁说：“哎呀呀，真香！”

老爸说：“那是！别光顾着端这个，那边还有菜，你一起端走吧。”

我应声来到厨房边的窗台，端起饭菜。看窗外还在下雪，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宁静之极。

想起小时候，老妈也是做好了饭后站在这里，拉开窗户，冲着楼下还在跳皮筋的我高喊：“回家吃饭啦！”

我一边跳，一边不情不愿地回说：“哎呀，知道啦！等跳完这一局！”

那时，我们的家属院还没有这样冷清。孩子们都还小，常挎着书包，三五成群地上学。等放学了，就把书包丢在楼下的煤球房旁边，相互配合着玩沙包或者跳房子。

等到天色渐暗，各家的炉火开始冒出氤氲的热气，葱花爆炒在热油里开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于是，拎起书包，用沾满灰土的手，挥舞着说声“走啦”，就算道别。然后，回到家里，被老妈催促着，端起一碗稀饭，咕咚咚喝下。

——这便是童年。

而现在，孩子们都大了，陆续离开。父母们也都老了，不得不随着孩子们搬离。

只有零星的，像我们一样的家庭还在守着时光的碎片，絮絮叨叨、周而复始。

于是，想起龙应台在《幸福是什么》中写到的这样一段话：

幸福是什么？

幸福就是，寻常的人儿依旧。在晚餐的灯下，一样的人坐在一样的位子上，讲一样的话题。年少的仍旧叽叽喳喳谈自己的学校，年老的仍旧唠唠叨叨谈自己的假牙。厨房里一样传来煎鱼的香味，客厅里一样响着聒噪的电视新闻。幸福就是，早上挥手说“再见”的人，晚上又回来了，书包丢在同一个角落，臭球鞋塞在同一张椅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