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听了一个播客,其中一个犹太人的一段话,引起了我对两个词的兴趣:survival 和 revival。
这其实并不是两个容易混淆的词,但此前我从未认真对照过这两种状态。有意思的是,并非所有成功 survive 的人,都能 revive。
Survival, 求生,在生死线上挣扎的状态,颜色是灰暗的,味道是苦的;revival,生的活力在生命体里复苏,颜色是多彩的,味道是丰富的、宜人的。
同样经受过生死挣扎创伤的人,当困境解除后,有些人能够重燃生活的热情,恢复活着的生机,而有些人却始终困陷在求生的状态中,人虽没有死,却并没有真正活着。前者可以称之为“活过来的人”,而后者是“没有死去的人”。
“没有死去的”,依旧生活在阴暗的惶恐和自闭之中,不敢为生命高歌喝彩。他们不肯脱去苦难时罩在身上的铠甲,任何享受生活的举动都会让他们感到不安,任何外界的手,都会让他们感到不可信任,他们随时准备着再次为生存挣扎,直至生命结束。他们活着,却已经死去。
而“活过来的人”,逆境不但没有改变他们对生的渴望,而且也没有泯灭他们对生活的热爱,他们迎着光,感受着生的欢乐、爱与美,探索的惊喜。他们依旧敢于去冒险、去社交、去娱乐,去信任。他们是真正活着的人。
为什么对这两种状态感兴趣?我的心中始终徘徊着一个问题:我们这个民族的人,至少有一部分人,或者说大部分的老年人,似乎从未摆脱过“求生”的心理状态。而且不同于犹太人对遭受迫害的恐惧和不安,他们的不安来源于对饥饿和穷困的记忆。所以,他们并非表现为过度自我保护自我封闭,而是过度节省,过度排斥生活中一切能给人带来愉悦的东西:美的,快乐的,探索的,求新求变的——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是奢侈品,是与生存无关的。他们选择用蜷缩的姿势活着。虽然他们看上去挺满足,但内里是灰暗的,空虚的,没有光的。我看不清他们是否真的幸福,但我真的感受不到,他们身上有着一个生命应有的生机。
“求生”心理状态本身不该受到诟病,但当它堂而皇之地坐在道德的殿堂之上时,却妨碍了人们去真正地活着,去舒展生命的触角,去释放生命的活力,向着光,向着美,向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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