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坟
艾灵母子在罗成坟南坡，取西坡木，割南坡苇，搭棚安家。后来上游顺河而逃的灾民越来越多。罗成坟附近由原来艾灵母子一户，成了十多户人家，人口猛增30多口。灾民为了生存，抢占有利地形，建房安家，男的开荒种菜，捕鱼捉兔。女的捋槐花，采蘑菇。
为造房，陈得索和几个灾民男孩子到坡西砍树做檩条、过梁。他们刚下手，就被河北岸的曹家集民围住，领头的是村长曹山。曹山38岁，个子高大威武。他带曹家集男女村民50人和13岁儿子曹大有冲上前大骂：“你们这些野种，滚蛋！”陈得索和灾民傻傻地站住。
曹山指挥村民：“社员们，把他们的绳子和家伙收走，把树抬走！”
曹家集村民有的扛树，有的抢家伙。村长曹山先拉起艾灵母子砍的木头。艾灵母子死抱不放，二人抗一人，双方你拉我拽，各不相让，这时曹山的儿子大有，手持棍棒，朝陈得索头上打去。陈得索趔趄，手一松，倒在地，艾灵放下木头，去护儿子得索......
艾灵等灾民不能砍树只能用芦苇搭建窝棚。一座座窝棚散落在荒坡丘岗，村名叫“罗成村”。
这是1961年夏天收割小麦的时候。骄阳如火，淤泥河两岸，麦浪翻滚，曹家集村的社员正在收割小麦........
艾灵让得索喊罗成村人，帮助曹集社员收麦。罗成村灾民持镰刀，跨过石桥，争先恐后涌入曹家集麦地......曹集人误认为西乡灾民抢自己的小麦呢，挥起镰刀、扁担就往陈得索等灾民身上砸 ......陈得索领着灾民纷纷逃离......
这天午后。西天堆起虎头云，一声炸雷，大雨倾盆而下......曹家集的小麦散满地。社员背、挑......
艾灵对陈得索说：“曹家集的小麦受雨，挨邻挨庄的，咱得快帮助抢收！”
陈得索答应：“好，我喊大家帮忙！”他冲出窝棚，大声呼喊：“大伙儿都听着，曹家集的小麦被淋，咱快帮忙，入秋后咱好借麦种！”罗成村灾民纷纷跑出来，奔向小麦地......
曹家集民不明真相，边收边骂：“你们罗成村人真没出息！”“像土匪！”
曹山挥手道：“不要骂了，快背，快挑！让罗成村人抢走，比沤地里强！”
雨过天晴，曹家集民惊呆了。麦子被陈得索等灾民整整齐齐地堆垛在地头。艾灵、陈得索等灾民个个像落汤鸡，一步三摇地回到自己的窝棚。他们手里没有拿曹家集一棵麦子。
盛夏。淤泥河湾。河水清澈，缓缓地流动着。曹家集和罗成村少年在西北河湾洗澡。
河边。曹大有正撅着屁股掏黄鳝。黄鳝有两个洞，一洞通水，一洞通岸透气。曹大有一只拳头堵着通水洞，使劲往里捅，另一只手却捂着上面的洞口，逼黄鳝从上面洞里出来。突然，从上面洞里窜出的不是黄鳝，而是一个发怒的大毒蛇。毒蛇吐着红信子，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口咬着曹大有的手腕。大有“哎呀”一声，把毒蛇甩进河里。
曹大有鬼哭狼嚎般地喊：“快救我，我被毒蛇咬住了！”
陈得索在曹大有附近，他迅速上前。
曹大有喘着气对陈得索说：“快找布巾子扎着我的胳膊！”陈得索左顾右盼，在河坡上哪有什么布巾子？曹大有求救：“快用口吸我的伤口！”陈得索迟疑。曹大有喘着气，“没事，你吸的毒液别咽下去，快吐出来！”
陈得索听从曹大有的安排，一口一口地把毒液吸出、吐掉。他嘴角挂着斑斑血迹......众人闻讯纷纷前来搭救，抬着曹大有快速向村卫生院跑去......
曹大有得救了。曹山背着半袋小麦，带着大有前来陈得索家窝棚内酬谢。陈得索看看曹大有笑笑：一句话也没说：向自家开垦的菜园走去......
曹山望着得索背影说：“妹子，得索这孩子是块料，有出息！”
艾灵说：“这孩子恩仇记得清，就是有些憨椤。况且，俺漂落这儿，给你们都添了麻烦，你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常言道：亲帮亲，邻帮邻，谁都会有三长两短的。”
曹山看艾灵母子善良助人，油生感动：“我看你家困难，把俺那二亩自留地给你们种吧。还有这些小麦，顾顾急！”
“谢谢曹大哥。”艾灵眼含泪水，接过半袋小麦，“能不能给公社说说：让俺这逃难户入你们的集体，合伙把南坡苇滩地开起来？”
“不用公社说：现在说合就合。”曹山自作主张，并说得有板有眼，“毛主席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了。’华西人同饮洪河水，都是柏国人，柏树根连根，都是同根生！”
曹山一番话，感动得艾灵两眼落泪。陈得索抱黄瓜和豆角回来，看母亲抹泪，不知何因。
艾灵拉着得索：“赶快替大伙谢谢你曹山伯，他准备让咱逃荒老乡入他的大队了！”
陈得索不信，呆呆站着不动。曹山拍拍陈得索肩膀：“你妈说的是真的。原来你们初来时，我们不容你们，欺负你们，都是俺这些乡巴佬目光短浅，不讲仁。经过这段时间共事，你们西乡人够义气，特别是你这小子，我看中你了！”
得索嘴角动动，满脸堆笑：眼泪禁不住流下来。他把黄瓜和豆角塞到曹大有怀里：“俺开荒种的，回去尝个鲜。”
曹山嘱托得索：“你下午通知罗成村全体村民，到桥头柳树坡开合队大会！”说罢，又拍拍陈得索的肩膀，走了。
淤泥河桥头北岸，柳树坡会场。垂柳依依，河风送爽。曹家集和罗成村村民汇聚一起。
曹山村长给大家讲话：“社员同志们，经队委会商量，我村又新加入十多户新社员，他们就是来自淤泥华西岸的罗成村老乡！他们落难到此，我们本该先帮，但排挤他们，而他们却不计较，帮咱收麦，给咱送菜！得索这小子，不计较俺爷俩揍过他，还救大有的命！”
曹家集社员们微笑着扭头敬佩地望着这些灾民。罗成村民个个羞红着脸低着头，好像刚过门的新媳妇。曹山续道：“南岸老乡和咱山水相连，大家都是柏国传人。现在食堂散了，国家需要社员恢复生产，重建家园，我们有份儿帮他们一把。我们少吃一点，分配给他们一些口粮和种子。如果口粮紧巴，咱们可以伙着吃他们种的蔬菜，再变着法捕鱼捉兔。入秋后咱合伙开垦芦苇滩、荒地。只要咱们拧成一股绳，甩开膀子干，日子会越过越红火！大家有意见吗？”
众社员同声道：“没有！”
曹家集社员争先帮助罗成村社员扛拉粮食。曹大有主动替艾灵扛粮，“婶，你别管了！”
陈得索和曹大有如亲兄弟并肩扛着粮食朝罗成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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