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翻腾许久,昨晚睡得晚,本应此时,合笼双眼,沉沉入睡。可眼睛迟迟不能张开,但又丝毫没有睡意……
突然,两三声连续的鞭炮声将我重重拉起,疑惑的同时又怀揣着猜测。我打开手机,此时正值六点,“清明”二字便映入眼帘,瞬时我无比明白了什么,放下手机,沉重的躺下,看着窗外的天,还有些阴沉未亮,内心不知思索什么,但又十分明朗——这是第一个"清明"。
今年年初,平安夜后,圣诞节前,奶奶未曾"迈过"这个最寒冷的冬天,这个最短的春天。今日回想起,仍觉得是一场,不知如何都打不破的梦境,走不出的故乡回忆……
我想此后的清明节,是痛楚的,是有感觉的,是害怕的。
之前我们一直生活在故乡 曹乡,奶奶也在。每至清明节,上坟祭祖便为爷爷和他的母亲,有时候爸爸工作忙,劳务辛苦繁重,有时候母亲,奶奶三四天前就提醒,到跟前也会忘记。因为比较忙母亲祭拜当天,会提前把香纸和祭品装好,等待着爸爸回来,我爸通常清晨走的比较早,一般是工作一会儿后回来才去上坟的,除非爸爸真的顾不上,母亲便会提携祭品,步行前去。坟墓离我们家不远不近,有时候在我的吵嚷下,母亲也会让我跟随前往。记忆犹新的是,有一年清明,小雨纷至,父亲外出,母亲生病了,但是去上坟,妈妈执意前往,可因下不来床,姐姐便担起重任,出去骑车买了点油条回来,在邻居家小商铺里拿了点香纸,便牵扯着我的手,撑着雨伞 提着祭品,穿梭在半人高的油菜花田里,两路排的杨树高大,坚毅的守卫者那边的星星点点的坟墓,也守卫着爷爷。到了坟地,我们沿着水泥管渠跨过这条长沟干渠,姐姐还特意买了一条鞭炮,姐姐是敢的,当时我已经躲得远远的了,隐匿在了 青树油田中,姐姐第一次是没点着的,估计因为害怕,我放下双手,从油菜花的叶片稀间探了探脑袋,眨了眨眼睛,第二次 不一会儿便啪啪啪的响了起来,我紧捂着耳朵的双手,也随着鞭炮声的消逝而放下。姐姐是熟练的,虽然没有祭拜过,但是礼仪之规她也 像是受到了熏陶,:她捡起一旁的树枝,围着坟画了一圈,拆开捆着的香婊,抽取几张压在坟头上面,接着便是点烧、跪拜、许念了,我当时对于好多礼仪步骤,感到疑惑,便不停的询问:"姐姐为什么要压香纸,为什么要围坟画圈……?"姐姐,放下手中持着的木棍不停的翻动着未燃透的香裱 气愤的说:小孩子话少点。小雨不停的滴答滴答的下着,落在了清脆古老的玉石板上,落在了正在燃盛的香表上,也落在了人们干枯的心田上。后来我才知道,上坟话要少讲话…… 等一切工作做完后,要走时,姐姐说:“哎呀,这坟上怎么长草了呀 ? 说完,姐姐便拔试着上面的青草,当时姐姐也才十七八岁,有些还拔不动嘞,我也过来帮忙,当时已接近晌午,我们没有拔多少,便牵扯着姐姐 撑着雨伞,又消匿在了油菜田中,当时田间一片安静,只有清脆的春天和细密的小雨。满天飘扬的杨絮花也因小雨的纷至而尘封了。回去以后,午饭中,我与姐姐和奶奶讲述着来来后后,奶奶提着筷子往嘴里拨着面条是开心的,还不停的说着长大了。当讲到坟头拔草是时奶奶顿停了一下,低下头,放下手中的碗摆下筷子,声音低微的说着“那草不能拔,以后记住坟头草越旺家庭越旺喽~”奶奶沉默了几分钟 不说话也不动,只有那块蔚蓝白格的小手卷还在他手上铺放着,上面还遗留着碗圆形的底框,那是安静的 只有屋外的小雨 稀落落的讲述着……
每年,母亲父亲,姐姐去后仅能代表我们这一家的孝意,通常奶奶也会,提前好几天前去,祭拜爷爷,奶奶总说:“早清明,赶早不赶晚呐”或许这是夫妻二人思盼的纽带。奶奶去田间祭拜时,通常拐到我们家叫着我一起去,有时候运气好的话,一年中的清明节可以去两次呢,那是开心的。我不知道那时的快乐是归濮于田间自然,还是与奶奶相伴 至今我也一直追寻着答案,也一直坚信是因为与奶奶相伴在田间归真反璞才是,回归自然的快乐罢。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两排的杨树是舞动的,是摇曳的,或许杨絮就是它们的伴生物,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陪伴者,更是清明遥远的打工人回乡祭祖,最好的见证。我对杨絮是熟悉的,特别是在去上坟的小路上,我朝奶奶笑着说:“咱俩比比谁抓到的杨絮多吧?” 奶奶说:这怎能抓到?之后我们两人便行动起来,手举过头,左右倾斜摇摆,前后转动,此刻时间是停滞的,在欢声笑语中,在身体摆动中,在不停的蹭碰互撞中,奶奶显得笨拙高兴。那一段路,我们都是在大声诉说,互相倚靠,随手觅得油菜花,咔嚓一声,将其拽下不知不觉的的插其脑袋上,或编织花帽绿叶为伴,或脚踢石头,信风大步,我们伴随着杨旭一样化风起舞 在牵扶转动中,回根忘祖。那时,我扶着奶奶,尽管她的身体很好……
要说谈起清明,最快乐而难忘的,不是与奶奶祭拜的过程,而是相伴其行的时光,是奶奶向我倾诉爷爷的生平经历,是美好的杨絮,无依靠,却自得。我时常向奶奶问道杨絮的生命期,奶奶直直的看着凌乱而飘落无章法的絮花说到:
它是大树的孩子,生于土地,终归于自然。人哪有那么容易 毕竟杨絮花还要受到清明纷至小雨的规矩呢。
我至今一直揣摩着这句话老话,那时久久不能明白,感觉奶奶与我的问题不相符,非答所问。至今,我体悟到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奶奶是一个通透的人,或许杨旭絮花就像人一样,终究会归于自然的田地中吧,同时做事也要守规矩,任何事物都受其约束。人就像杨絮花一样,飘落了今年,明年的新生又将复在,或许不能一味的留恋 每当每年清明节前过世一个人,就会化作一团杨絮花散飞零落,这是思念,又或许是寄托。 人生一代代就是在这香火的传承中发扬继承吧。现在我总觉得 "儿时"那条水泥小路,太短太短!因为它不仅仅承载的是记忆,如今,它已支离破碎,我也小心翼翼的尝试着用"砖瓦" 进行复修填补,但毕竟早已苍纹满面了。
如今,每当我回到故乡,总要去那条路上走走,心里更多的怀揣着沉重,或许早已物是人非了,我小步轻盈,低头沉闷,似乎怕惊动着什么,如同思考着什么?是啊,古路太短太短,经不得走,两三步,便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爷爷坟前,还是那两排杨树,或许就剩下四五棵了,路田两旁油菜花也不再盛开了,似乎等了很久,再也没有那位老人来过了 星星点点的油花 稀稀落落的蒲公英也都垂头丧气似的;杨絮花的数量,也纷纷递减 再也不会遮眼挡耳了,人们再也不会抱怨夏春天除了热以外的满天杨絮花烦恼了,没有了抓耳挠腮的苦楚。但这似乎集合成了我的一把枷锁。我找到一棵杨树,缓缓的倚靠在树干下,用手数点着满天飘零的杨絮花,一直追找着属于奶奶的那团杨絮花……
"滴滴~ 滴"
" 滴滴~ 伴随着七点钟的铃声,我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角的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一边。我紧急的穿好衣服,嘴里都囊着:"真是的,又起晚了" 下床洗漱完后便坐在书桌前开启新的一天 早读晨诵了。那是梦,是现实的梦……
杨絮飘时,清明即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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