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丑,可是我很有钱
文/徐强
这几天闲着没事,忽然想起了一个无聊的假设:我很丑,可是我很有钱。
这话本来不是这么说的,而是“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源自一位既不缺胳膊也不短腿却被誉为“丑星”的歌手,好像还迷倒过不少痴男怨女。现在就不行了。要是我跟我女朋友说我很丑,可是我很温柔,没准熬不到三天,她就急急忙忙收拾皮箱跟别的男人私奔了。这情形和一介家徒四壁的书生说“我很穷,可是我很有学问”差不多,别人笑掉大牙不说,自己也会心虚得很。如果说我很丑,可是我很有钱,效果则大不一样。问题的关键在于钱是一种实实在在的资本,而温柔不是。所谓“财大气粗”,有钱做靠山,说“我很丑”的时候,不但用不着惭愧,而且可以显得很光荣,踌躇满志,顾盼自雄。
在一切都以金钱为中心的社会里,钞票就是你的脸面。要是我屋子里乱七八糟地堆满了金条,串钱眼的绳子由于多年不动而发了霉,粮仓里的大米随便老鼠怎么啃都啃不完,每顿饭菜的钱花到一万枚铜板还不知道筷子该往哪只碟子伸才好,我绝对不会捶胸顿足,埋怨爹娘为什么那样不小心,把我生得像头癞蛤蟆似的。世界上有些人靠长相吃饭,比如潘安。有些人靠舌头吃饭,比如张仪。张仪年轻时被人打得半死,和老婆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看看我的舌头还在不在。”我长相不好,舌头又不够乖巧,就靠钞票吃饭。即使我真是一头癞蛤蟆,在我生日那天,客人们送来的贺礼也绝对是一篇洋洋洒洒的《天鹅赋》,而不是《讨蟾蜍文》。因为我很有钱。而大多数人看见阔佬,一般都是乐意说上几句好话的。从前有个财主放了一个屁,旁边的人想奉承他,就说:“哪里飘来的麝香味?”财主听了很不安,辩解道:“屁是五谷之气,以臭为正宗,阁下闻到香味,恐怕我要折寿了。”旁边的人赶紧又在财主屁股后面捞了一把空气,使劲嗅了嗅,改口说:“现在开始有点臭了。”有钱的好处就在这里,连放屁都有人欣赏。如果没有钱撑腰,试到电梯里放一个臭屁看看,人家不把你踩成肉酱才怪。
前面说过,要是我很丑,又没钱,我女朋友绝对不会有耐性和我呆在一块。事实上,即使我长得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缺了钱,照样无法把她拴住。我看报纸上的征婚启事,发现很多人都在为自己是一个五官端正的奶油小生而沾沾自喜,他们忘了一条最简单的道理,奶油是用钱买来的,而不是脸上长出来的。世界上最光彩的婚姻,就是《风俗通》里说的在东家吃饭西家睡觉,实际上这很难办到,否则圣人就不会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退而求其次,我想这年头的女孩子,对于钞票的兴趣,大概要比对于脸皮的大。所以要想讨老婆,应当先把自己钱袋子的尺寸大小告诉她。长相问题可以讨价还价,腰上缠着的铜板却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的。我很丑,可是我很有钱,这个假设使我对自己的婚姻充满信心。连赖昌星这种土包子都能将享誉全国的当红女歌星玩弄于床第之上,估计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钱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买官当。东方朔当年为了求汉武帝封个官来玩玩,硬是死皮赖脸地吹嘘自己眼睛明亮得像珍珠,牙齿长得像一串贝壳。其实很多时候长相和做官也是没有多大关系的。换成我,就会在夜静更深万籁俱寂的时候,扛上几麻袋金条丢到人事局长家里去,我看让他叫我“爹”都行,更别说封官了。幸好我对做官兴趣不大,再说做官也无非是为了那几个小钱,既然我已经有了一屋子钱,还瞎操这份心干嘛。有人说天下多贪官,是因为国家给他们的钱还不够,多给一点,自然就不贪了。我觉得这主意不错,问题是该拿多少才算足够呢,一麻袋,两麻袋,还是一卡车,两卡车?
文章写到这里,已经索然寡味得很了。老实说,要是我真的很有钱,鬼才愿意半夜摸起来爬格子呢。有钱人家养的哈巴狗,这时早该睡着了。我却不行。我一天不动笔,缸里的大米就会下去一半。即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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