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事武皇帝,无赖恃恩私。身作里中横,家藏亡命儿。朝持樗蒲局,暮窃东邻姬。”在这首《逢杨开府》中,韦应物回忆自己年少时的横行放荡和担任宫廷侍卫的生活,妥妥一个专横跋扈的少年无赖形象。
然而这么一个大字不识,恃宠而骄的文盲青年,却在23岁那年开始用功读书,最终成了一名山水田园派诗人,还能跟王维一较高下。他的逆袭,算是唐朝诗坛的一个奇迹。
安史之乱,韦应物的家族被洗劫一空,他从离天子只有一尺五的人生巅峰坠入低谷。从此浪子回头,改头换面,悬梁刺股,挑灯夜读。终于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在官场赢得一席之地,开启了仕途之路。
关于自己的人生浮沉,在他极其潦倒的时候,韦应物写下《温泉行》。他感慨过去在玄宗身边的风光,悲叹安史之乱后潦倒的生活。
“身骑厩马引天仗,直入华清列御前。
玉林瑶雪满寒山,上升玄阁游绛烟。
平明羽卫朝万国,车马合沓溢四鄽。”
“我骑着骏马,率领仪仗队走进华清宫,陪伴在皇帝跟前。十月寒天,一路走上朝玄阁,仿佛在红色的烟雾中游览。我们拥护着皇帝,接受万国使臣的朝拜,车马喧嚣,挤满了四面的街市。”
“可怜蹭蹬失风波,仰天大叫无奈何。
弊裘羸马冻欲死,赖遇主人杯酒多。”
“可怜我现在蹭蹬失势,纵使仰天大叫也无济于事。穿着破烂的衣服,骑着瘦马,差一点被冻死,幸而遇到好心人以酒肴款待。”
他的山水田园诗风格独特,平淡无奇的语言却隐含了深挚的情感。
欲持一瓢酒,远慰风雨夕。
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
--《寄全椒山中道士》
《滁州西涧》是韦应物最具代表性的诗作。
“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
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涧边生长的幽草,藏身树中的黄鹂,一静一动,交织出一幅优雅精致的画面。郊野渡口,难觅人踪,只有空舟随波纵横。
这首诗有荒凉、有孤独,似乎在表达诗人的无奈与悲伤。在韦应物半生浮沉、看透世事之后,我倒觉得“野渡无人舟自横”更多地表达了他随缘自适、怡然自得的开朗和豁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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