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说古诗要不要格律,难得有人看,有赞,有批,一概感谢!赞者或是文中有言中意,批者或因言论偏颇。正反意见,都接受。
赞者我无资可骄,本于诗上就无甚积累,一本诗书都未曾细细看过,古诗现在估计连10首都背不下来。更不敢以老师或高手自居;批者更虔诚受教,这文本就不自量力,难得有学习的机会。本是不大懂,且近来正看历史,于诗上也无力钻研。有点思考,也乐意献出,蛋糕或砖头,都好。网上为文,本就这样。有益奋进,无益勤学。
先作一首油诗来聊起:
马车轰隆尘土扬,冬去春回客归乡;格律束诗何方向,回村锄田仰天唱!
仄平平仄平平平,平仄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平仄。
大概是这样吧,一点也不符格,譬如其中平多、孤平、平仄上下叠、222结构不变等等,让高手会笑掉大牙。但至少押了韵,有一点点律吧?所谓的格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只讲讲自己的理解,或许就是偏见吧。
格律的意义
格律:格者则也,律者规也。也可说:格者求也,律者乐也,乐者悦也。切不可看字是字,不识其意。
平仄是唐人或者更前些的时人吧,于诗上渐渐求美,对其格律进行总结,以便后人学习、品鉴的一种经验,它也是后人学唐诗的捷径。但不是说格律一定要依平仄的规则,除非比赛。
格律可包含平仄,但平仄不能代替格律,如果把格律当成平仄,我虽没有深研,但也知这必是误区,音有平仄,但也有清浊、细厚、远近之分,非平仄可一概。近体诗有平仄之讲究,古诗却是没这么多套路,不能讲学古诗必讲平仄、无平仄就不格律。
我们知道宋词之韵律大概半依民调、半采诗意,那唐诗之韵律又从何而来?唐前有古诗、赋文、民歌,秦汉更有乐府之设,唐诗之律是从古诗之韵、骈文之律、民歌之风、乐曲之音,又有科举之导向、时风之影响,大概这几方面演化而来。
古诗无严格的平仄,如“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汉无诗,魏诗首推曹家,如此动听的诗作?那当时的人是如何做到这种动听的效果?
古诗但求语言能情事,朗朗于口、声可悦耳。音乐千变万化,何有规律?但求动听而已。后人于其动听之中,知和韵则律美、曲折则心动、动需音变来求,此亦是古人称诗歌之意。文辞措变,语音相适,和为律音。
从古诗学,从四五言、散体诗中练习诗感
从简处下手,培养诗感 。学诗,有人或许才大可直跳唐宋诗海,有人才小则可先学古诗如诗经、十九、魏晋,从四五言上练诗感。
论简明,“君不见”比不上“短歌行”,论情深,“”红豆南国”比不上“迢迢牵牛”,论气势,“大风歌”远胜“大江东去”,这只是拿来夸张比较,都是好作。但常人若能作得“月明星稀、脉脉无语、风起云扬”这极简又至深的情韵,是比钻唐研宋更值提倡,而且也甚便于今人学古诗。古诗句简意切,近似口语,即是唐初也有很多的散体,对我们以白话为日的时代,可能是学写古诗的更好方式。
学近体诗可多学平仄,即是学古诗也要稍懂一点平仄的意思,但又不可在学古诗上,不论古近,皆以平仄为准。再如“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单独四句也能成诗,这叫什么体或不好说,但就这四句是一首高绝卓美的小诗,它只有稀与依押韵,不讲平仄,但稀近飞远匝重依轻,律动亦存,仍然不失其美。
另外就是联对,这也是练诗感的便捷法门。另文叙述。
从古文中求营养,练习语感
从古文下手,培养语感。多看看古代的文章佳作,从美文中找其所美,从对偶句中学句。古文特别是战国以后的名文,多是朗朗上口,虽非诗,但实有诗意,虽是文,但亦如乐章。
原著的史书、名家的文集,皆是学习的沃土。春秋战国时的诸子百家的文集,其中的语言非后人可为,那种文言的精练、气势、构置,即使唐宋八大家,也难忘其项背。即便真没精力,拿一本《古文观止》,一篇读上几遍,对其中精妙的段落、表达、句子细细琢磨,一本下来的收获,比单纯的学习《唐诗三百首》要有用的多。功夫在诗外的意思,这或许也是其外之一层吧。
学格律的大概勤于格,律就太多泥捏,力于字则少了情,往往耽搁盛景、怠慢深情。不能在想姑娘想的不行时,花三天查字典非去精作一首相思;不能冬后新见春色,晚上通宵不睡必要格出几句明艳!所以不要急着去学唐诗宋词,而要从其源头、从其土壤去培养。时间久了,古文功底深,又懂平仄,作几首合律的古诗,是手到擒来,不费多大功夫。
唐因骈文死而倡古文,律诗或是骈之余尾。今时文言早亡,实不能过格。
孔老的智慧是从这片黄土得来,欲探“天人合一”之类的文化源头,学孔老不若试着种一分菜地,当然这比喻或夸张。多数人是没这个条件,有文化人也不肯去地,但孔老之思想多是由先人从农耕中思考、总结得来的。
唐宋诗词是从古诗演进,又得其时与风。李杜要地下有知,或许会笑我们生在新时代心在旧唐时,他们作律诗,或难胜古人四五言之后的转变、或是脱古短言之束而求更能事之长言、或有厌赋骈文之铺排后的精简、或有唐时求仕之艰的隐痛而幽盛于诗上。他们从小读古书、吟古诗、作古文、说文事、听评弹,耳闻目染、日久天长,才有后来勃勃才情,喷薄而出、佳作不断。
从心从耳去培养律的感觉
凡人耳无堵,心能辨,能知鸟啼之美、歌曲之美、佳作之美、人声之美,自己即能与诗作上对律初步加以辨别,多呤多诵多改,即是求律之美、求声之动听,当然更求意、字、律三者之切。
没律的大概是这样:“妈车轰隆撑土央,冻去寸会客跪向,格吕数死河仿想,回纯锄田扬甜长”,读起来有意思吧,听的可好受?(马车轰隆尘土扬,冬去春回客归乡;格律束诗何方向,回村锄田仰天唱)。
没韵的诗或是如此:“大地万里空,长天一片蓝;乡路不见头,此心似风吹”,这个也难受,文不文,诗不诗,改成“大地万里苍,长天一片霜;乡路无眼望,此心黯茫茫”,苍霜望茫有同韵,恰似舞时鼓点。不用过格,但少格一二。
讨厌格律的,不力格,可以,但多少讲点律。律虽或诗家、乐人所精,但民亦久知,口语即有律,如“大地—天下—吃饭—礼仪—汽车”,只有孩子才说“天天—饭饭—车车”,人造词和说话都会注意声音的变化和动听,哪只鸟叫的好听我们多是一听即知,我们唱歌更是会注意歌词、意境的好坏。注意这些感觉,都有利于培养作诗时对词句字的合理措置。
平仄是学唐诗的捷径,能学最好,若不能学但又想求于诗之长进,则必于心上求,于力上得。
学古诗,基础为要,避免四点
打好基础,做几首类似诗经、十三首、建安风格的古诗,就算很难得了。章太炎曾讲:李白一意和古人较劲,但其作品高于时人,并未必真正高于古人。大师讲的话是有一点道理。学了古诗,即便再精求格律,于近体上亦无需大力。但有些是要需要注意的:
肚中无粮:平仄会背,学冠中外,可就是古文看的少。李杜苏王是从小在古文熏陶中长大,我们不读古文,却就着平仄表,搜肠刮肚想作好多好古诗,周扒皮是扒皮,我们是扒肠扒心更狠!功夫不在诗上,不在平仄上。“大风歌”志在时;“窈窕淑女”情在此;东坡才大,可八岁就听母亲讲《汉书》。规矩要讲,但粮食更重要;球场要懂规则,但兴趣、体力、球技更重要。
五音不全:一二三四声都忘了,更别古音、集韵、平水韵、近韵和音之清浊。本不就格律,可也不依口语之声色,或许平时唱歌也多走调吧。诗成了自己也不多念几遍,急急发表,表后也不乐于改。这即使做一万首也如雨天万滴皆一味。改得一首好诗,收获要胜过做一百篇诗章。
无情无义:本无大功非要气吞山河,本不感春总想见花落泪,本不愁肠的总爱梦上高楼,本未大义总想沙场捐躯。有些情偶尔想想写写可以,多了就不真不满。平时多练习写景、叙事,哪怕写点文章,要比假情假义的诗八好,假即无。
不懂装懂:这类人很多,一砖头下去咂一片,我就是其中个子较高、容易挨砖的,欢迎扔砖。
附:网友“253平”原创一首诗,抱歉未经允许就登出来,这里借用一下:
春风拂青松,细雨润曲径。身处楼宇间,心在山水中。
(春雨刚浸园地,楼上人思远方,质朴生动,极贴城市人的近况。算是不错的诗!如有高手,倒可以改改或借图再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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