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写于2009年6月12日——
一直觉得,工作负担重了,各种应酬多了,家务事烦了,心难得平静,也就远离了文化。对余秋雨这样的大家也逐渐敬而远之,他的代表作《文化苦旅》、《行者无疆》、《千年一叹》等等,都只是片段读过,少有时间去完整地读透。特别是在他04年以《借我一生》作为封笔之作而转身成为社会活动家,出现在青歌赛上成为一道亮丽风景,更让我觉得文化人原来也需要雅俗共赏,而他的深厚的文学功底、丰富的知识面,都无意间体现在他旁证博引的点评和机智幽默的上海腔普通话的应答之中。看青歌赛,赏余秋雨,竟成一时佳话。
萧条的经济无意造就了宁和的心境。终于捧起他的《借我一生》,细细研读。这不是自传,也不是小说,是余秋雨盘点一生文化生涯的一部纪实性作品,他自称为“记忆文学”。我对前几年曾经轰轰烈烈的拔高和吹捧不以为然,似乎真的是“满城尽下余秋雨”,同样,也对之后一段时间喧喧嚷嚷的“咬余、逗秋雨”也颇觉得不齿,也更能理解为什么中国的文人会有那么多不堪想象的悲剧命运。
幸亏,余秋雨无论是从心理的调适、还是神经的强健,都堪称过人,否则,无论对后人来说,还是对现世那些批评家而言,他的隐退,会造成文学史上的缺失,造成攻击者的寂寞,无疑都将是莫大的损失和遗憾。
我还是很赞赏余秋雨的老祖母的一句话:“烦心事不能多说,说一遍就长一分,帮了它。”一个活了八十五个春秋,仿佛就是专门来领受灾难的女性,淡淡地说出这样一句嘲笑灾难的话语,无异于金匮良言。我想,余秋雨之所以能承受那些诟病和唾骂,也是源自这样的力量,但显然,他并未参透祖母教诲的真意,不然,他就不会有那些欲盖弥彰的辩解、那些故作轻松的矜持,和那些让人惋惜的造作了。如果那样,真正的大家风范,才会得以彰显。所以说,可惜了。不过只要是凡人,就会有凡人的情绪,会有不满,会有愤怒,如若偶尔较真一下,不宽厚一下,不豁达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
学者的身份,对余秋雨而言,是名副其实的,他对知识的钻研、对文化的解剖、对学术的虔诚,都让人尊重。他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惊慌地注视着。惊慌于人类曾经有过那么高明的思维,那么精彩的表述;惊慌于天各一方的大师们如何在一些课题上不谋而合、殊途同归;当然,更惊慌于自己以前居然近乎无知,而周围学术界的朋友也大同小异。”“我在这一番番的惊慌中知道了生命的归属,在这一过程中,我在心理上产生了一种奇迹,那就是越学心中越空灵,越写心中越疏朗,好像是做了一次大减法。”“那时我才知道,真正的大学问不是货物,它不会占据你的心灵仓库,而只会把你的心灵仓库扩大、夯平、清扫。它改建了你的心灵仓库,从此,你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轻松,不再有心理负担。”读着这样的句子,满眼舒畅,齿颊留香。
作为曾经的戏剧学院院长,他的经验是:“苦难产生蔑视,蔑视产生强硬,强硬产生高效,高效产生轻松。”为管理者提供了很有教益的一课,而他屡屡请辞,回归自我的过程,虽无机缘去考证真实内心的动机,却也让人印象颇深。
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倒是那些跟着诽谤者乱起哄的围观者,那些无知的在学术领域实在难以说出个子丑寅卯的人,转而去挖掘他所谓抛妻弃子另寻新欢的陈世美的劣迹,居然也能吵得沸沸扬扬。
对待一个名人,无论是瑕不掩瑜的大家或是昙花一现的过客,我们可能无需去顶礼膜拜,但也应该像对待一个陌生的路人,起码怀有一份尊重。毕竟,在部分未知的领域,你可能永远无法与之比肩,更有可能,你会与之相识或神交,获得人情的温暖。在一个习惯造神的土地上,也可能造就太多悲情的毁灭。我们往往不会对一个陌生人去妄下定义,但为什么,会盲从地因为某一个不一定是真实的判断,而左右了你的好恶,去无谓地喜欢,或是不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可以,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相对轻松的生存环境,而要让余秋雨这样的一个人,需要发出“借居一生”的感喟?
其实,谁也没有权力,去为另一个人决定什么。道理非常简单。
还是黄佐临老先生送给余秋雨的一句话最洒脱:树大必招风,风过树还在。
天地如此之大,更何况人类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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