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因《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道出了四月的美好,春风轻灵、春光明媚、春色撩人,它是爱、是暖、是希望,是心中的“你”!
人间五月天四月天的美好令人艳羡。羡慕嫉妒恨之余,咱们聊聊五月天。
五月紧随四月之后,说实话,这是一个春不春、夏不夏的月份,一只脚踩在春的万物萌生中,一只脚踩在夏的焦灼热烈中,略带尴尬。
五月天着实没有继承林诗人笔下的“四月天”的任何灵性。如果说四月天是热恋中的“你”——脑子里尽是浪漫与承诺,体贴又轻柔,大方又飘逸,有魅力又有希望,那五月天只能是结婚七年后的那个“你”了,脑子里残存少许浪漫与承诺的底儿,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和各种各样“社会人“的负累,总之,那时的生活是痒痒的、碎碎的。相差一个月,距离真不小。
人间五月天五月的天气容易变脸,一会阴天下雨,一会太阳高照,让人琢磨不定,出门要带个大包,放把伞、备几件衣服才行。内蒙老家那里更厉害,说刮风就刮,那不是简单的风,是沙尘暴,是风暴,厉害吧。早晨风和日丽,中午突然起大风了,晚上吹了一宿,第二天风停了。吹一次,就是风沙大迁徙一次,从黄土高坡吹到内蒙古大草原再吹到小日本。
时节就是这样,它任性,它自私,它不会看人的情绪来办事,它有它的规则。这种规则是一种真正的潜规则,说实话,人类也摸不透。远古时代,人们自作聪明试着跟上天打交道,举行五花八门的祭祀活动,有的甚至拿活人祭祀,试图通过摸清潜规则得到方便。人们把诚心用足了,用到位了,但还是不起作用,不下雨就是不下雨,不下雪就是不下雪。统治者只好编造各种谣言,以惑视听。
到了近代,人们才明白,人和天之间的潜规则不是人和人之间的潜规则,不是我给你好处了,你就能为我办事,老天才不管你那一套。那怎么办,发展科技吧,这东西管点用。管用是管用,但不是全能。人类预报这预报那,像个孙子一样低三下四的张望着,说的非常谦虚,所有大概率的词语都用上了。
人间五月天特别是五月,这种处于边界上的月份,更不好言说,实在不能把它生硬的归结到什么季节序列之中,个中滋味,只能自我去体会去感知。
这天,五月的午后。阳光从高处射下来,穿透绵软的云,穿透污浊的水气,穿透头顶的玄妙,无精打采的落到地面,落到我的眼前。阳光照着灰尘,灰尘来了兴致,像在高光中起舞,洋洋得意,四处孟浪,试图靠近我。我坐在台阶上,挥手去抓,空空的如远望的目光。其实,目光中有不少东西,比如远方翠绿的青山,比如马路上奔跑的车子,再比如从眼前走过的人,我确实看到了,把它们一股脑装入了目光,但一会功夫这些就外泄了,我用心底的抵触把它们送出去了,目光依旧空荡荡,空的发慌,就像欲望,想这样想那样,没个定数。
看我挥手抓的动作,怀里的儿子也挥起小手,也向空中抓着什么。样子多可爱啊!他在学我,但他这个动作肯定有内容有实质,到底在抓什么呢?原来是,他在用小手抓阳光。我看了看儿子,目光变得丰盈充实了。
五月天,就是这样的。万物在春夏交替中运动生长,静悄悄的,甚至带着一点低迷,当然,也有些许的小惊奇,比如,一只小鸡闯入我和儿子的视线。这只小鸡来的太及时了,一下子有了生机。可是小鸡不理我们啊,只顾埋头在地上雕琢阳光。地上什么都没有,没有小虫,也没有杂粮,但小鸡认为有。我开始“咯咯咯”的叫,试图把小鸡给引过来,但这小鸡不听话,不听我的话,任性的在一边转悠。
我突然想起来,小鸡最听奶奶的话。奶奶若在世,该多好,肯定会让这个午后更有活力。
我这“咯咯咯“的叫声完全是奶奶所赐。只不过太久没有温习,我只能发出字典里标准的音调,却忘记了让小鸡们扭头倾听的技巧。我想起奶奶以前喂鸡的情景。奶奶会事先切好一盆子青菜,再搅拌一些玉米面。她养了十几只小鸡,用矮小的栅栏圈着。她刚要靠近栅栏,就开始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通知小鸡过来吃东西。小鸡赶紧仰着脖子,争先恐后的挤过来。她把手直接放到盆里,抓一把食物出来,然后轻轻一扬,均匀撒下去,小鸡开始争先恐后的吃起来。奶奶抛洒的青菜碎碎,在并不是很高的半空中,织成一张绿色的网,网住了五月的阳光,网住了小鸡的等待,网住了我童年的欢笑。
人间五月天小鸡长大了,栅栏圈不住了,就会四处溜达。再给小鸡喂食,需把小鸡集体召集回来,这就有难度了。因为小鸡会房前屋后的跑,有时离的很远,有时又玩的正欢,不愿回来。但奶奶的发音如此特别,一开口“咯咯咯”,小鸡就会马上聚拢过来,真的让人佩服。那时我觉得奶奶像个专业的饲养员。
北方的五月,天空很蓝,太阳很大。在我的记忆中,偌大的世界里,只有奶奶在给一群小鸡喂食,她轻巧的呼唤,潇洒的抛食物,笑眯眯的呵斥那些霸道的小鸡,一只手还牵着我。其他的,诸如房屋树木田地等等,就像虚化的背景,都在空空的目光中。这个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一直无法磨灭。奶奶个子不高,身体略肥胖,走路稍显蹒跚。她的眼睛很小,满脸的皱纹。她生活在她的小世界里。其实对她来说,这个世界并不小。哪只小鸡没有回家,哪个像是生病,哪个总是调皮捣蛋,她都一清二楚,毫不含糊,而且会做出相应的调整。比如,那只经常欺负别的母鸡,甚至有时会在院子里对我发出挑战的大公鸡,要赶紧杀掉或卖掉。看看,奶奶多厉害,她像是一位将领,指挥调遣着麾下的战士。除了饲养小鸡,奶奶还做很多家务。她有些内向,不太爱讲话,是那种最典型的家庭妇女。这个典型的意义就是与人为善,忙碌不停。
奶奶的世界太单纯了。她爱她的小生活、小孩子、小院子、小动物们。为什么要用“小”来形容呢,因为在常人看来,她所接触到的,连同她在内,都是微小的,微不足道的,比如,她一辈子都没有走出那个小山村,一辈子都在忙乎着一个农家小院,一辈子都在为一家人服务,沉浸其中,乐此不疲,但她又是如此的满足知足。这个满足与知足是多么大的一个问题啊,大过了五月天,大过了这个世界。我常常探究奶奶的幸福哲学,却似懂非懂。
五月的午后,我“咯咯咯”的呼唤这只不听话的小鸡,想象这时光是爱、是暖、是希望。
《昨日午后》
夏日的暖阳
是泛黄的书页
遮蔽哺育童年的土壤
涂满锈迹斑斑的小窗
微风撩动模糊的文字
青苔氤氲,芦苇徜徉
那些如梦亦如幻的身影
在丰富如画的田野
在平淡如水的房前
轻轻摇荡
我望见奶奶
她——
依旧步履蹒跚
依旧白发苍苍
依旧眯眼笑着
仔细把我打量
紧接着,她成了艺术家
发出抑扬顿挫的音调
瞬间聚齐鸡鸭鹅等
一大批心爱的子民
与它们开始
一席亲密的对话
或一次兴奋的歌唱
我断定,时光印刻的
不是旧时文字
因为奶奶生前
我没有写过任何东西给她
——她不识字。
但她认得琐碎家务
辨得四季沧桑
常惦记孩子们的暖和凉
书中一排排的记录
是她风干的汗滴
留下的印渍
是我思念许久的
热泪千行
此刻
我不再是调皮的孩子
而是静坐其旁
一页一页的回味观赏
奶奶,用仁慈的目光
用褶皱的双手
经营着有声无言的小世界
她心中升腾的荣耀与满足
简如农家小院
清如老井之水
跃然纸上
我还闻到,井边的那株马莲
花开正香
我默默酝酿
学着祖母,
发出“咯咯咯“的声响
唤着小鸡,像祖母唤着我
像我唤着怀里的儿子
温柔的怜爱的
不扰正在午睡的旧时光
我想,在
书中写几个字
不用太多,几个就好
让祖母没事的时候
学着读一读
我没有忘记,她不认识字
她也一定没有忘记
我青春年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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