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开始写作除了语文老师布置作业以外的文章是在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放学的路上捡到一只蚕宝宝,我乐呵呵的将它带回家在母亲面前炫耀。母亲趁机连蒙带骗的让我将故事记录下来,于是这成为了我的第一篇日记。
于是写作逐渐融入了我的生活,直至成为其中的一部分。记日记的习惯一只持续到高中,期间我通过日记获得了自己的第一桶金,那是我一篇日记在小学生导读上刊登以后的稿费,前前后后一共累积了七八本笔记本。这种习惯终于在我上大学以后彻底被埋葬了。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日记是一种倾诉方式,它记录了我的人生轨迹,我心中的各种小九九以及各种脑洞,也很可能是我曾经少女过的唯一证据。在巴黎的室友床生菌总是一脸痛心疾首的说我活的太不少女,我总是会冷着脸回答道,老子从来就没少女过。在男朋友不在身边的日子里,我努力把自己活成一个男人,每天累的和狗一样,哪里来的功夫去少女?然而,生理构造明确了我的性别:女。日记中对于自己情感的大胆描绘和对于他人是否喜欢我的推测应当是我少女的唯一证据了。
初中以前的日记大多是流水账,虽然早熟的我确实通过只字片语描述过自己荒唐的早恋。不过那些隐晦的描写很显然不能和初中时期相比较,我其实一直很纳闷,作为省重点中学重点班的初中狗,我到底是从哪里挤出来的时间写日记的。中学时代几乎是我写日记的高峰期,篇幅极长,数量也很庞大,频率也很高。那时候我不禁想,如果语文考试的作文我也能如此发挥,嘿嘿嘿...
初中初期的日记总是很矫情,充满了少女的多情,以及我特有的大胆与疯狂,总体色调一直都很明媚欢快。初二移居南法之后,风格开始变得晦暗和消极。学校的环境和同学让我犹如困兽,日记就如同我那无谓的挣扎和颓废过后的无望。步入高中以后,我逐渐适应了周边的环境,心情也终于得以转变,只是对于未来充满了恐慌。我一直急于离开父母,离开法国,去英国留学一直是我最大的梦想。日记记录了我的迷茫,对未来的恐慌,但是也有我对于自己的期望。只是那唯一一点的正面情绪也在逼近的开学典礼的压迫下消磨殆尽了。从踏入帝国理工的第一天开始,我就隐隐觉得我不喜欢这所学校,我也不属于这里。只是我还是花了两年的时间才认清楚这一事实,最终得以逃脱。
大学以后我先是被课业压的喘不过气来,然后便陷入了对自己的失望,对未来的无望。同时,还忍受着来自学霸以及富二代的压力。我逐渐发现自己在任何一个方面都是渣渣,都很low,都输人一等。所有一切负面情绪让我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两年以后我踏入了曼彻斯特大学,至今我都很喜欢那个城市和大学。它给予我了足够的人文关怀,以及可能过多的朝气。只是多年累积的压力在四处逃窜无果之后终于在第二年彻底爆发。医生郑重的告诉我,我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必须接受药物治疗,同时要定期进行心理治疗。
最终我离开了英国,回到了我所厌恶的法国巴黎。男朋友总是说我的运气很好,我不置可否。虽然我总是能赶上最严格最倒霉的移民政策修改,虽然我总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和问题,但是最终我总是能化险为夷,尽量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
帝国理工的第二年,我辍学了,同年8月我顺利被曼彻斯特大学人文系录取;九月赴英国的签证出了问题,我被迫推迟去学校的时间,曾经一度以为要再次辍学,后来终于在截止日期前到达学校。在曼彻斯特的第二年,爆发的抑郁症使我无法完成学业,新出台的留学生政策不允许我休学再读,我第二次辍学,同年9月我被巴黎私立商校ESGCI奢侈品管理专业录取;今年4月,第二次抑郁症爆发,就在我以为第三次辍学即将来临的时候,我奇迹般的挺了过来,完成了所有作业论文以及考试,顺利毕业,并成功被国际贸易专业录取成为研究生。
在巴黎的一整年我都在努力自我调整,我坚持用keep进行运动,努力保持良好的作息生活,营养全面,多吃水果蔬菜,经常外出看展览调整心情。但是抑郁症总是阴魂不散,它对于我,就如同moriaty对于sherlock一般,那是埋葬在脑海最深处的秘密。睡着时,它如同乖巧的小奶喵,你得意的告诉自己将其驯服的服服帖帖的。然而压力骤增的时候,对自我怀疑的瞬间,它如同苏醒过来的洪水猛兽一般来势汹汹,它不断提醒着你的失败,你的过失,你的懦弱与愚蠢。不论我在这一年之间多么努力,它最终还是在四月如期而至。唯一的不同,在于这一次我绝处逢生,成功的毕业了。我不敢妄称我学会了如何克服它,但也许我终于学会了如何将它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以内。
近期,在一文章中无意看到一心理医师提倡她的病人用写作的方式治疗心理问题。具体做法是制定一些阶段性的写作目标和主题,比如,她会要求病人描述自我,或是拟定自己的墓志铭。于是,从被迫提笔写日记,到将写作融入到生活,再到搁笔不再写一个字,终于,我还是重拾这一古老的记录倾诉方式。只是这一次,是为了治愈自己最深的心理创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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