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我上班的公司要在X市设一个分部,要在本部派两人过去协作正常运营起来。估计半年到一年左右。人事部经理找到了我,先大赞了我这一年来的各种良好的表现,说领导对我非常赏识,想好好培养我成为公司的骨干。我就知道这些话只是铺垫,后面的话才是重点。果然就说了成立分部的事情,要从总部派两个人过去。和我一起去的是操作部的副经理莫童。和莫童以前只是停留在见面点个头,打个招呼。后来我才知道,因为我单身,莫童的妻女都在老家,在这里有家有小的都不愿离开。S市离X市十小时左右的火车。
说实在,我也不情愿离开,好不容易熟悉了这个城市,也不愿离开恩恩。但我跟恩恩说了后,没想到她大加赞成。说这是一个多么难得的机会啊!公司对你多重视啊!好好珍惜这个锻炼的机会。
其实我是个胸无大志好逸恶劳的家伙,喜欢安于现状,喜欢窝在一个地方不挪动,只要有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足够了。所以,恩恩,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家里,不想离开你。如果我不曾离开,我们的结局是否要改写呢?恩恩。
那是我和恩恩住到一起后第一次在时间和空间上最长最远的分离。收拾好了行李,要出门了。我们一直都没有说话。屋里异常安静。走到了门口,我回过头,恩恩就站在我身后,低着头。我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恩恩,我们为什么要分离呢?我们一下子就抱在了一起,大声痛哭。恩恩一直把我送到了火车站,看着火车开动了,她才回去。恩恩,真的,我们为何要这样分离呢?如果没有这样的分离,如果没有,我们的结局会是怎样呢?恩恩。这样的分离让人心如刀割。
刚来到X市那最初几周,我几乎每天都给恩恩打电话,多是我打过去,她很少主动打给我。渐渐我感觉自己的心变了。不知不觉,我的内心开始被另一个人占据。竟然是莫童。
之前在公司,基本没什么交往。现在没办法了,我们是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彼此最熟悉的人。每天我们在一起一天三餐,办公桌也是挨在一起。有时晚饭完后,实在无聊,就一起沿着附近的湖边散步。
我们只是淡淡地交流,聊得最多的其实还是他的女儿。莫童四十多岁,他的女儿今年初三了,面临中考。
莫童当然不是我幻想中那种有俊美的外形的白马。莫童的长相很普通,个子比较修长,偏瘦,但是觉得很有气质。他爱穿白衬衣或深蓝衬衣,深灰色或卡其色长裤。脸色比较白净,看上去温文尔雅的。
公司安排莫童住一套两室的公寓,我是和当地的一个女孩一起住一套,每人一个房间。小区的环境比较幽静。
我第一次这样渴望一个男人,可以说,我是不顾一切敲开了莫童的门。
周末,不用到公司去。站在门口,莫童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自然让我进门。莫童穿着浅灰色棉质宽大短裤,白色背心。
彼此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在干什么?我打破了沉默,轻轻地说。
没干什么。莫童下意识地摸摸后脑勺。
今天的事不会有人知道。我低声说。
莫童沉默着,低下了头。
我就上前走了过去,贴到了莫童怀里。我觉得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穿着丝质的连衣裙,我用身体摩挲着莫童,很快,我感觉他有反应了,凸凸地顶着我。我感到很激动和快意。
我不要你负责,我什么也不要。我在他耳边说。我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是的,我像个荡妇一样。可是,我为什么这样需要他?
莫童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开始只是轻轻地吮吸,我的身体热情地迎接着他。
莫童边用力地吸着,边用手扯开了我的内裤。我那里已经濡湿一片。他用手指拨弄着,我真的觉得快不行了。
我没两下子把他的衣服解得个精光。我握住了他那里,我平躺了下去,把腿张开,直接让他深深地滑了进去。
我狠命地抓住莫童的肩膀,然后我两腿干脆架到了莫童的肩上,他跪着一下比一下深入,我叫着,吟着,我知道我的灵魂已经不在了。就让它爆发出来吧。滚滚的岩浆涌出。真的就像火山爆发。
完了之后,我们什么也没说。躺了一会,我睡不进去,便起来去洗了个澡。莫童好像睡着了,我坐着看了他一会,便想着离开了。我帮他盖好被子,因为开了空调,莫童依然裸着身体。
走到了门外,我想着是不是给恩恩打个电话。可是,说什么呢?手机拿了出来,又放回到了包里,就这样漫无目的在街上转了一圈。
夜幕光临了,华灯初上。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莫童。
在哪?一起去吃晚饭吧。
嗯。我让他直接到我这边来,我就选了一个饭店进去等他。
你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坐定后莫童问我。
睡不着,怕吵醒你,就出来转转。
我们很快吃完了饭,莫童让我再去他的住处。觉得时间还早,便跟过去了。
门一关上,莫童的嘴唇便封住了我的嘴唇。这一次,连衣服都没脱,他直接在沙发上把我摁倒,很快就淋漓尽致。
我只得又去洗了澡,他也跟着我一起洗了,还想在洗手间来。我笑着说不行,太滑了。他便蹲下来,舔我下面,我知道我很快又不行了,我也把他的含到嘴里。像干柴烈火,烧得没完没了。我们用毛巾包住了身子,快速滚到了床上。
但到了床上却没刚才那个火急火燎的兴致了。
他慢慢地帮我一点一点擦干身子,然后再擦了一下他的头发,就把毛巾扔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们便躺了下来,刚洗完澡,两个光滑无比的散发着香味的身体贴着很舒服。
这会觉得睡意开始袭来,不知不觉,我睡了进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阳光透过窗帘静静地洒了进来。莫童侧身依在我身边,脸朝着我。我在想我怎么就跟这个男人上床了。
我转了个身,莫童的一条手臂就搭了过来,他好像也醒了。
他很快就爬到了我身上,我笑着说不行,得上个洗手间。
从洗手间回来,他也去了洗手间。
我看着他的东西是举着出去的,回来就垂了下来。
他一上来,就拉我的手去摸他那里。
看你有没本事让他活回来?他笑着说,开始用舌尖一下一下地舔我。两个刚才还在沉睡的身体马上就激活了。
这一次他并不急于进入,边舔边摸,很快我就受不了。我分开双腿去迎合他,他还在门口摩挲,我受不了,我身子一挺,扳下他的腰肢,让他深滑了进去。他迅猛地进攻着,他稍停了一会,把我的身子翻转过来。我跪趴在床上,他从背后进入了我。我第一次这种姿势,觉得非常兴奋。我不禁大叫起来,他的动作也更快更狠了。我觉得像戳到了心里去似的,痛快踏实。
有了这层关系后,我们没再一起吃饭,散步,聊天,真是做贼心虚,为了掩人耳目吧。事实上两人在一起,也不说什么话,无论在办公室还是在床上。以前看过一个法国电影,觉得里面一对情人很不可思议。他们每周见一次,见了什么也不说,可能甚至连彼此的工作也不知晓,只是忘情做,做完就离开。现在我跟莫童也差不多是这样吧。
已经有五天没给恩恩打电话了,今天她给我打了过来。有点久违的感觉。
怎么样,你还好吧?她在电话里问。
嗯,最近有点忙。你呢?我回应。
闲闲散散说了几句,好像没话说了,便挂了电话。我突然想哭,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莫童一个信息,我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步伐。而我和莫童的话越来越少,少到只是信息里三几个字。
今晚见吗?
嗯。
等你。
或者:
今晚见吗?
今天很累。
嗯。
就这样很快半年过去了,年底我们是要回去本部的。回到S市仿如隔世。到公司报到后,我们就各自回家休息。已经是旧历年二十一了。莫童过两天就回老家,他回去前我们一直没再单独见面。回去的路上收到了他一条信息:我回去了。我回了嗯,再没联系。但我们知道,我们的内心和身体都没有放掉对方。
十八
恩恩,当你意识到我不对劲的时候,是的,已经太迟了。我没有料到我陷入了一场这样不道德的恋情,不知不觉就成了别人的小三(那时还没这种称呼)。半年了,恩恩。我们没有见面半年了。我们只是站着相视而笑,看着弱小而有点疲惫的恩恩,有那么一刹那,眼泪就要涌出来。我感到无地自容。真的,恩恩,对不起。虽然我们依然深情拥吻,可是,我心里更多的是愧疚。恩恩的眼里,依然是昔日的爱意和柔情。恩恩,我感到自己不再纯洁了,感到自己不配拥有你的爱。我只是紧紧地拥着恩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泪水一下子沾湿了双眼……
晚饭后,我们就歪在沙发上聊天。
那个廖总,还来找你吗?我挑了一个提子,边撕皮边说。
恩恩只是点了点头,她也在低着头撕皮。我是吃不了任何水果的皮,恩恩本来是吃的,后来被我同化了。
经常来?我不依不挠。
哪会经常来!人家吃饱撑的!
我看他心怀不轨呢,我直接说了。
恩恩望了我一眼,把藏着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那个晚上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不是喝早茶么?换到晚上了。
恩恩白了我一眼,继续说:他说想请我吃晚饭,我就去了。他带了一瓶红酒,基本他一人喝完了。吃完回来路上,他硬要送我回家。到了家门口,他说头痛,想歇一会。我真的是看他可怜,就让他上来了,泡了菊花茶给他解酒,没坐多久,他就——
我直直地望着她,意思是让她继续往下说。
恩恩自我解嘲地笑了一下,他突然把我抱住了。
这时我的嘴巴估计可以放得下一个鸡蛋。
我一把把他推开了。这一推估计把他的酒醒了一半。他也觉察到我真生气了。拼命向我道歉。最后,还很诚恳地说:对不起,我只是,只是以为你需要。男人都是以为每个单身女人需要的。我倒是想知道恩恩怎么回答,但她没有再往下说。
那后来呢?
后来没什么了。第二天他还特意发了长长的短信来道歉。说他很珍惜我们的友谊,当然还有生意上的合作,现在比君子还君子。
你还在给他画画?
嗯。暑假估计要到他老家写生,画几张,上次那个酒店基本弄好了,说又接了一个。
嗯。
你呢?说说你吧。
我?我躲避着恩恩的目光。我知道再说下去,只会把莫童的事抖了出来。我在恩恩面前藏不住事。
说出来,印证一下我的猜想。恩恩平静地说。
我愣了一下,知道恩恩也许已经觉察到什么了。犹豫半响,终于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是的,我和一个人——一个男的,我们公司的,好上了。每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异常艰难。
可能是太寂寞吧。我低下头咬了咬嘴唇。
好事啊!我能听出恩恩的言不由衷。
他有家庭,我们只是——我不知道该用什么字眼合适。
那你还愿意!恩恩的脸色黯然了下来。
我沉默了,恩恩也沉默了。
当我看到恩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两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低着头,用双手掩着脸,在小声地哭泣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了恩恩的软弱和无助。看着我曾经深深地依恋过的人如今这样痛苦不堪,我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我把她搂在怀里,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恩恩慢慢挣脱了我的怀抱,我和恩恩就那样并肩坐着,她在哭泣,我也在哭泣。良久,她才拉起我的手站了起来。
在房间的床上,恩恩说,我知道我们很快结束了,但我却这样舍不得你……恩恩依然在流泪。我抚着她的头发,吻着她的额头,吻着她的眼角。我竟然说不出“我不会离开你”这样的话,这句我曾经无数次在她耳边说过的话。恩恩,我只是轻抚着你,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恩恩说,当初我想我们只是好闺蜜,我没想到自己会陷得这么深,好像离不开你似的。我也一直想你结婚,可是,我想你找一个匹配的,我只是心疼你……恩恩说不下去了,她又开始哭了。除了紧紧地拥着她,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我知道我和莫童没有结果,迟早会分开,但现在我说不出时间。
离新年还有三天,我和恩恩一起回了老家。江蕙一放假就回去了。除夕恩恩在她父亲家,我去了二姐家。年后各走各的亲戚,各拜各的年。我们竟然没有聚一下。因为我年初八就上班,她们可以晚一点,我一个人先回到S市。
我一回来,莫童就给我发来了信息:我在XX酒店。一个我附近的快捷酒店。
整整近两周,我们都没有打一个电话。除夕那天,莫童给我发:新年快乐。我给他回:新年快乐。
两周没见,莫童好像胖了一点。他一见到我,就用嘴唇封住了我的嘴唇。是的,我们好像只需要折磨彼此的身体就够了。完后,我们都没有要走的意思。我第一次想有我跟莫童的家。
洗过后,我们都没有穿衣服,斜靠在床头,他抱着我,用手摩挲着我的头发。
玫玫,我不会耽误你,等你找到合适的,我不会打扰你。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勇气再走进婚姻。也许是这种念头作祟,所以并不介意莫童有家庭。我有时想,如果莫童是单身的,我会跟他结婚吗?
想到这个,我便像很多女人一样傻乎乎地仰着脸问同样傻乎乎的问题:如果你没有家庭,你会娶我吗?
那还用问!莫童轻轻地捏着我的下巴,我现在就让你给我生个白胖小子!说完,莫童就压到了我身上。这么一刺激,身体又仿佛着了火一样,没有前戏,我就感到了莫童强烈的撞击,一下比一下强烈。莫童在我耳边喘着粗气:这一次射在里面好么?我没有犹豫就点了点头。因为我们都不喜欢戴套,每次莫童就射到体外。但我想就试一次吧,应该不会那么好运。但这一次却付上了惨重的代价。
得到我的应允,莫童更是如鱼得水,穿梭自如。的确,射到里面那快感更来得极致和持久。我感到自己快要化了。
开学前恩恩回来了。因为莫童,我觉得需要自己的空间。我们要在总部待上两周才到X市去。我在考虑搬离恩恩的宿舍。
正当我酝酿着怎么跟恩恩说的时候,恩恩说有一处房子很便宜,心动了,让我和她一起去看看。其实年前她就看好了,只是来不及跟我说。在S市买房真是想都没想过的事,当时房价也不高。但只是没钱。但当我们看完那房子后,我们当即决定买。房子是九五年竣工的,但一直没卖出去。据说是因为红本房产证没弄下来,现在一个银行的人低价买了这小区的二十多套,然后把房产证办下来了,现在便对外出售,两千三一平米,虽然手上没什么钱,但也觉得太便宜了。我们当即每人交了一千元订金。恩恩买的是五楼,我买的是六楼,同一栋。都是大户型,103平米,一套二十六万多。我们都是交了五万首期,积蓄所剩无几,装修的钱我们只能借了。
因为我很快就离开S市,所以我们很快就找了装修的人,是恩恩的一个老乡。两套一起装。装修交给恩恩,我是非常放心的。
十九
从X市回来后,我们分别搬到了新房子。恩恩平静得就像我只是她的一个老朋友。这个时候,恩恩出版了自己的第二本画集。她说,希望五年后可以在北京开个展。恩恩开始没日没夜的埋头作画。也许,过去的一切,她开始遗忘了吧。
我们楼上楼下,我几乎每天都会到恩恩家里去,一起吃饭。我们依然像以前一样肆无忌惮聊天,但往昔的柔情和亲昵没再表现出来了。我依然心疼她,但我知道是深深的亲情了。恩恩,感谢你宽容了我,让我的生活里依然能和你相牵。纵使将来各自成家,我们也可以朝夕相见。因为不管怎样,我的生命里已经不能没有你,恩恩。尽管不再是爱情,但我依然需要你,恩恩。我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情感,只要每天见恩恩一下,聊几句,心就踏实了。可是,恩恩,我们都没有觉察到,你吃东西越来越少,日渐消瘦,面容憔悴疲惫。恩恩,我恨我怎么没觉察到这些!
一天晚饭的时候,恩恩突然问我:你还记得那个阿远吧?
阿远?记得啊。话很少那个,你同学嘛。我一边嚼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江蕙想撮合他跟我,江蕙回去离婚了。恩恩淡淡地说。
啊?我张着油乎乎的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对于江蕙离婚我倒是并不感到很意外,两人聚少离多。江蕙出来已经快三年了,本科文凭才拿到,现在正调不如当初恩恩那时容易了。江蕙动员过她的老公也出来,但她老公是镇里一个供销社的职员,因为江蕙没正调,他就不愿放弃自己的公职。除非江蕙正调了,他才肯出来。他还叫江蕙回老家去。江蕙不愿回,相持不下,一气之下便离了。据说离婚那个啥几十元的手续费,都要两人AA出。江蕙后来跟我们说起这个时生气极了。
江蕙的调动并不顺利。后来江蕙在一家补习中心兼职,便萌生了自己开补习社的念头。加上一直代课,让江蕙觉得很郁闷。主意拿定后,江蕙就在我们的小区租了一个车库,改造装修了一下,平时主要是小学生的午托和晚托,周末开了两个班,美术班和文化班,江蕙让恩恩负责教美术,文化班主要是小学的中英数,江蕙应对绰绰有余。开班前夕,江蕙印了一些招生简章,我们三人便大街小巷去发。生源逐渐增多,补习社也慢慢进入了正常运作的轨道。
至于这个阿远,我怎么说呢?印象中见过三几次,都是在画室画画的时候。长着一张方脸,眉骨特别突出,皮肤黄黑。眼睛细小,唇线分明,很坚毅的样子。闲静少言,不慕荣利好像不吃人间烟火的隐士形象。常穿白色衬衣,浅灰色长裤。即使夏天也是不穿短裤的。穿着方面倒还整洁。恩恩曾经说过,他毕业后进学校没几天便辞职了,宁愿自由画画,靠卖画为生。家里有一个老母亲,一个大他十多岁的老姐姐,一直没有出嫁。穷得家徒四壁。家里唯一的一件家用电器就是一部残旧的电风扇。墙壁黑压压的,也许年代久远了还是很久没粉刷的缘故吧。他们住的是小镇上的那种古老的屋子。小两层。一楼生活起居,二楼是阁楼,当卧室用。据说是阿远的父亲留下的祖屋。阿远的父亲在阿远出生一岁时就染重病去世了。阿远是恩恩大专时画院的同学。他们班的同学大多数进了学校有一个铁饭碗,有一些下了海,有一些转做广告业。只有阿远,抛弃一切,专心画画。从这个角度上看,恩恩不止一次流露出对阿远的崇拜。不容易的,我就没有这个勇气。我知道恩恩最大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职业画家。只要能画画,不吃不喝好像也是没有要紧的。她曾这样说过。
江蕙找到他,把意思跟他说了。他只是淡淡笑笑,然后就摇头,说很难。呵呵,我还没说难呢。他倒说难了。
啥意思嘛!他!
如果我跟他,肯定又多一重负担。算了罢,还想着他为人可靠,老实忠厚,又是画画的。
你说他干嘛一直不结婚呢?是不是有病啊?
那你呢?你有病是不是!
我吐了一下舌头,我结了只是离了好不好,但没说出来。
我突然感到很累了,有时候也觉得很孤独,所以想,家里有个伴,也好。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虽然那时我已经和莫童完全没联系。下半年在X市,因为有了一次放纵,接着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然后我怀孕了。我感到十分害怕,身体也很难受,因为我一点经验也没有。
莫童知道后也感到很愧疚,但我们都知道,没有别的选择。
第二天,他陪我到了医院,手术倒是非常顺利。完后,我觉得自己被挖空了一样,凭什么我们的罪恶要让一个新生命来承担呢。最后,我莫名哭了。弄得莫童不知所措。
为了掩人耳目,莫童依旧到公司上班。我住在一个酒店休养。一个人在酒店,眼泪不禁簌簌往下落。想给恩恩打电话,但又怕她担心。但好像有感应似的,这时恩恩的电话来了。
我赶紧清了清喉咙,把眼泪抹了一把才接电话。
你干嘛了?恩恩一下子就听出我的异样。
没——没什么——我还是控制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玫玫,怎么啦?恩恩非常焦急的声音。她越焦急,我就哭得越放肆。她就干脆让我哭个够,等我慢慢平静下来,恩恩说,我明天过去找你。
不要——我没事的。我真的不想让她受累,但我心里一下很感动。
你先休息,我明天就过去。电话就挂了。
第二天,恩恩果然来了。看到病榻上的我,她基本上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我感到无地自容,不敢正视她的眼神。
不是让你别来吗?跑那么辛苦。我有气无力地说。
明天回你住处吧,这里什么也没有。在住处可以做点吃的,你现在需要好好补身子。恩恩淡淡地说。
我点了点头。晚上我让恩恩留在我身边,让莫童不必过来了。第二天回到住处后,莫童更是不方便过来。恩恩照顾了我三天,天天做我爱吃爱喝的。仿佛又回到了小镇我们在一起那些朴实快乐的日子,一下子感慨万千。眼睛不觉又湿润了。恩恩刚好端着猪肝瘦肉粥进来,看着我发愣,干嘛啊,趁热吃吧。我才回过神,对恩恩抿嘴一笑,心里想,有恩恩真好。是我辜负了她!想到这,不觉又难过起来。觉得此生无以为报了。哎!
第四天我基本上恢复正常了。既然恩恩来了,我想陪她在X市逛逛。但被恩恩拒绝了,一是我才好,不能过于劳累。二是她也要回去了,太长时间学校那边不好交代。我只好同意了。恩恩走那天,我万分的不舍,这种不舍的依恋在小镇时常常荡漾在心间。我禁不住抱着恩恩,恩恩拍拍我的脊背,轻轻地说,别再犯傻了,照顾好自己。嗯。我用力点了点头,泪水还是滚了下来。
这个事件,让我对男女之事丧失了欲望。莫童渐渐也就不再找我,回到S市,我们更是渐行渐远。最终,莫童辞职回老家了。我们彻底断了联系。
那一阵子我的心像一块石头,麻木迟钝,可以说,那次事件,不光让我没有了欲望,也剥夺了我爱的能力。我对谁也爱不起来。恩恩是我唯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注定我们只能是亲人,不能是伴侣。是的,我什么也不能给恩恩。那时真的没有想过两个女子可以永远在一起。我们只能把对方放在内心最深处,我们依然要面对世俗的压力,面对婚姻问题。
二十
过了一段短暂的平静欢乐的日子,我们每天在恩恩家一起吃晚饭,吃完一起散步。然后我回我的公寓,第二天一早,我再到恩恩家吃早餐,一起出门。感觉又回到了小镇的安然生活。这时,我大姐从美国给我打来了电话,说想帮我假结婚出去。之前让我考托福办留学签证怎么也弄不下来,考了两次托福成绩都没过关。现在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还没有成家,父母在那边很担心,就想到了这一招。但假结婚也需要一大笔钱,大姐说成功的话三十万左右。大姐说帮我筹二十万,让我自己筹十万。
到国外去,应该说是我们家乡人从小的愿望。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个愿望也慢慢地消磨了。现在在国内过,我觉得日子也蛮惬意的。我拿不定主意,便跟恩恩说了。
事实上没说前我就知道恩恩会怎么说。果然,不出我所料。恩恩听了非常赞同,去X市,她赞同,现在去美国,她更加赞同。她觉得一个人能到处去最好不过了,还是美国呢。她还说,钱不够,她可以借我五万。又说,还假什么结婚,干脆真结算了。
你就这么恨我嫁出去啊。
恩恩没有回我话,只是自我解嘲地笑笑。
大姐的电话开始接踵而至,最终我答应了。大姐说,预付一万,签证成功付二十万,等你正式拿到绿卡再付十万,期间发生的任何费用要我们自己付,比如申请费啊签证费啊电话费啊等等。
接着大姐说了要跟我假结婚的那个人的情况,还发了他的照片。是一个中国人,已经正式加入了美国国籍。四十五岁左右,照片里看上去高高瘦瘦的,眼睛细小,斜靠在一辆汽车旁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大姐说,这个人是老乡介绍认识的,之前正式结过一次婚,离了。刚刚失业,才做这个的。信得过。为了取得签证的证据,他会一个月或三两周给你打个电话。当然,电话费我出,放心,很便宜的。如果定下来,我就订机票,他回国跟你登记结婚。
那他回国的吃喝拉撒也是我们负责?
是的,不过他估计也就跟你待一两天,把结婚手续办完,你就负责那一两天就行。他回他老家你就不用管了。
嗯。
还有,如果他对你动手动脚,那就真结婚了,钱就不用付了。
啊?不是说好假的吗?
我是说如果,男人嘛。
不会吧,那你们想真还是假?
你自己看着办,我只是提醒你。
啊,哦。
果然,一周后那人打电话给我了。他叫孟荣发,一个低沉的男声。
是林玫玫小姐吗?
嗯,是孟先生吧?
他轻轻咳了一下,以后我们直接称呼姓名吧。
嗯。
在忙什么?
我刚好是中午休息,他那边是晚上八点多吧。我就说,没忙什么。
之后就不知说什么了,就开始明知故问,你那边几点?
中午十二点多。你呢?是晚上吧?
是的,晚上八点多。
上班忙吗?
还好。你呢?
哦,我暂时没上班。你姐跟你说了吧?
哦,提过一下。
实在没什么说了,只好挂电话。
我晕,不会每次都是说相同的一番话吧,可是不说这些还能说什么呢?我把这个跟恩恩说的时候,恩恩笑了,要不我来帮你说,侃半小时不在话下。我说好啊。但一次也没有兑现。
二十一
一个月后,孟荣发真的飞回来了。他直接到我家乡,因为我的户口还在老家,只能回老家登记结婚。我没有到机场接他。他说他到了香港可以直接坐大巴到我家乡。我提前一天回到了老家,我到市里车站接到了他。他的样子跟照片的没多大区别。他拖着一个大皮箱,拎着一个旅行袋。见到我,淡淡笑了一下。我也礼貌地回笑了一下,我便带着他住到了我二姐家附近的酒店。到了酒店,他打开皮箱,拿了一些朱古力鳄鱼干鲍鱼干等递给我,说是我大姐托他带回给我们的。我谢过他,并告诉他明天去办手续,今天太晚了,让他先休息一下。我问他什么时候回他的老家,他说后天。我只是关心我需要帮他交多少天的住宿费。心疼钱啊。
我让他先洗漱一下,到了晚饭时间,我过来带他去吃饭。他点了点头,我就回二姐家了。
晚上,我二姐一家三口和我带他到附近的餐厅吃饭。席间,孟荣发的话很少,多是我们礼貌地寒暄。问气候,问物价,问收入,问福利,等等。一顿饭也算吃得不是很尴尬。吃完就送他回酒店休息,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我们便回家去了。
二姐在回去的路上还嘟哝了一句:这人怎么像欠他一百万似的,笑都不笑一下,你多答几句会破产?不可理喻。
你管人家那么多干嘛,又不是要跟人家过人世。
玫玫啊,你如果这次出去就好好找一个了,赶紧生个孩子,年龄一过,更加难。女人还是有个家,有个伴好。
行啦行啦,知道啦。比妈还啰嗦。我快速打断了二姐的话。回到二姐家,快速洗了一下,到床上给恩恩打了个电话,大致说了一下情况,说完立即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我们约好第二天早上八点在酒店门口等,然后一起去民政局。在路边的肠粉店要了两碗猪杂汤粉,吃得很是快意。估计在美国很少有吧,我也懒得问。看他吃得这么津津有味,我假惺惺地问:要再来一份吗?够了。孟荣发摇头。
吃完后我们就直奔民政局。我们貌离神离,更像是去离婚的。可能大家都想到了,便走得近一点,脸上也不断挤出笑容来。
手续还算顺利,不到一小时就拿到证了。
一人揣着一本走出门口。
今天继续招待他吃喝拉撒一天,不过今天还有一个任务,要和孟荣发拍几张合照,作为签证时的证据之一。看吧,我们夫妻多恩爱,一起旅游呢。就是这个意思吧。我就带他在市里的石花山转,当然是没有登上山去,只围着石花湖转了一圈。叫路人甲乙丙丁拍了N张照片,他故意搂着肩膀的,我故意挽着他胳膊的,装作无比恩爱和谐的样子。然后又去影楼拍了几张简单的婚纱结婚照。不用说,费用都是我付的。明天他就回他老家。二姐还给他带了老家的特产,两包银鱼干。
我便回到了S市。孟荣发在老家逗留一周后就飞回美国了。开始给我办申请,过程比较顺利,不到一年,我去美国签证成功了。
二十二
2003年10月12日,我又一次离开了恩恩,前往美国。S市的房子出租出去,交给恩恩打理。
恩恩表现得非常平静,更多的是表现为欢喜和祝福。
我说,等我出去了,我想办法把你也弄出去。
恩恩笑了笑,你先安顿好自己再说吧。
我知道,恩恩一直很向往国外。不管将来境况如何,在国外,两个女子住到一起也不会引来太多的非议吧。就这样,我踏进了美国的国土,带着希望和支离破碎的一点梦想。
因为在公司一直没脱离过英语,我的语言基本够用,很快在超市找到一份工作,当收银员。没办法,先养活自己吧。还要还大姐二十万元呢。我到美国后,大姐便付了二十万元给孟荣发。按规定,我还要住一年才拿到永久绿卡,三年后才能申请入籍。我还要和孟荣发住到一起,以免调查局的突击检查。
孟荣发租的是一套两居室的小公寓,六十多平米左右。一个月五百美元,我每个月给他250美元,水电费等等费用也是分摊。吃用都是AA。他睡主卧,我睡次卧,但他的主卧都是放着两个枕头,我的衣服也得放在他的柜子里。每天把窗帘拉得严严的,比地下工作者还要地下。我基本隔三两天就给恩恩一个电话,美国的通讯费是非常便宜的,一美元可以讲100分钟。我以为日子可以这样过一年,等拿到永久绿卡我就想办法弄恩恩出来。
但是,事情总是在你意想不到的情况下发生。
和孟荣发相安无事住了两个月,一天夜里,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快!我听到孟荣发几乎把我从床上拽起来,把床上的被子一咕隆放进柜子里。他让我躺在他的床上,他出去开门。果然,是调查局的人来检查了。一男一女,穿着制服。像电影里看过的一样。孟荣发把他们带进了卧室,我也站了起来,故意挨到孟荣发身边。他们好像很友善的看着我们,余光却不断在你全身,然后周围扫射,他们问了几个无聊的问题,诸如什么时候的结的婚?什么时候来的美国?然后到客厅站了一会,我看到那个女的盯了一下我和孟荣发的结婚照,我们就挂在沙发的墙上。
走的时候,他们还伸出手跟我们握手,我们礼貌地回应。打扰了,我们也是例行检查。你们辛苦了。晚安!我忍着不满用英文皮笑肉不笑地说。
待他们走后,我们都松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还让不让人睡啊,真是的。我嘟哝了一句。
玫玫,估计今晚你得睡到我那边去,以免他们再访,以前有过这样的例子。
不是吧?我要崩溃了。但也没办法,事到如今,不能前功尽弃啊。
我只好在他床的一侧躺下,也许真困了,不久就睡了进去。朦胧中,觉得身子在发痒。等我真正清醒过来,才发觉是孟荣发的手隔着衣服在揉我的胸。我一把推开他的手,就坐了起来。你干嘛啊?我低声吼。
孟荣发也跟着坐了起来,我们真结婚吧,我会对你好,我也会把钱还回给你大姐。
不可能!我们说好的,你怎么能这样!我双手交叉抱着胳膊,算是保护自己。就你刚刚那样的举动,算什么,都没有经过我同意,你就那样!
我也是控制不住自己了。玫玫,我们真结吧,对你没有坏处。说着身子就压了过来。我还想抗拒,他说,别闹了,要是被听到只会对你不好。你不想留下来么?
我今晚真的很想要你!说着不由分说,开始扯我的衣服。我只是穿一条睡裙,他把我内裤一扒,就戳了进去。
他猛烈地撞击着我。是的,我的身体有那么一刹感受到了快感。让我想起了莫童,甚至想起了李昌凡。我闭着眼睛,任由他折腾,身体给了他,可以换回三十万。我狠狠地想。
那一夜,他发泄了三次,可能很久没碰女人了。事后我也觉得自己太糊涂了,他什么措施也没有采取。他说,就是想让我怀上他的孩子,只要有孩子了,我的心就会在他身上。有了第一次,孟荣发基本上每晚都要,慢慢,我不再抗拒,随他的心愿去。孟荣发这个人,你说不出他有什么好,也说不出他有什么不好。我家人没嫌他什么,除了没稳定工作外,就是不苟言笑,过于沉闷。我倒是喜欢他话少这一点。这些日子倒是对我挺温柔体贴,家务活都是抢着干。他是搞装修的,接到活就出去干,接不到活就待在家里。这些日子基本就待在家里,所以精力全发泄在我的身体上。但我要求他立刻还我大姐二十万,他说先还十万,年底一定还清。我信了他,但是后来他一直拖,最终和他离婚了也没还,最后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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