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彩霞
(九)
姨姨的葬礼异常悲壮。姨夫八十多岁的爹妈拄着竹子做成的拐杖,嘚嘚嗦嗦,走一步退半步地来到墓地,老俩口用拐杖直戳地,对扶着胳膊的亲戚哭,说自己的儿子中年丧妇,儿子还没老呢。
姨姨的两个孙子,一个十多岁,一个还没上学,平时围在奶奶身前身后撕打疯闹。此刻,他们哭嚎着去抓大人手里的铁锹,不让往奶奶的棺材上扔土,不管别人怎么扳着手指告诉他们奶奶已经死了,就是不行。
姨姨的一儿一女,更是听不懂人话了,不让埋装着妈妈的棺材。
姨夫,那个高高大大,说话竟喊的农村壮汉,已经趴到新挖出的土上了,手掌使劲击地,恸哭声传出去老远……
“你还不到二十岁,呜呜,呜……跟我白手起家,不是贪黑就是起早,两头不见天。那些年地少,你不是养猪就是养牛,吃了多少苦,谁能知道!只有我知道。后来养鸡对路了,为了给那个全国连锁的食品有限公司送鸡蛋,你到处借钱,从养几百只,几千只,几万只,到几十万只,现在,咱们家已经有好几座养鸡场了,按理说,你该享享福了,可你偏不。雇的人多,琐碎活多,每天你才睡几个小时觉,偏偏又练上了摩天轮。那是个什么破玩意!什么破功法!我原来那个正常的媳妇不见了,整天神神道道,本来就累,也不挤点时间睡睡午觉,挤着时间练功。你说咱家啥病看不起?!心脏啥桥搭不起!你偏偏硬挺!心脏病是能挺住的病嘛!为了这个,咱俩吵吵过多少次?我都动手打过你!你把我坑成啥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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