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Ella
林小杯被大陆童书读者熟悉和喜爱,大概要从2015年算起。这一年,她创作的图画书《喀哒喀哒喀哒》获得了第四届丰子恺儿童图画书奖首奖。书里那个把阿嬷的缝纫机当作“大玩具”围着团团转的小孩,有她自己童年的影子。
△ 《喀哒喀哒喀哒》是个洋溢着暖暖亲情的故事。缝纫机是阿嬷的“大玩具”,总能变出小孙女喜欢的东西。可是有一天,阿嬷为小孙女缝制演出的服装时,“大玩具”忽然不动了。它会以怎样的方式,留在一家人的生活中?自1999年出版第一本绘本《假装是鱼》后,林小杯至今已在童书创作领域浸润19年。她写诗、画画、做图画书,有二三十本绘本面世。今年5月,她的绘本新作《步步蛙很爱跳》由启发童书馆推出简体中文版,我正是由此机缘,在上海与她见面。
△“步步蛙”是一只不会游泳的小青蛙,但特别爱跳、会跳。它每天都在尽情地跳,练习怎样跳得更高、更棒、更好玩。这个角色在小杯心里沉淀了好多年,是她自己最喜欢的绘本角色之一,它像一个真正的小朋友,心里没有条条框框,每天尽情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一定要听到小杯怎样介绍自己哦!
·以下是故事星球对林小杯的专访·
聊成长经历: “开窍很晚,但画画让我有自信”
故事星球:小时候的小杯是怎样的小孩呢?从小就爱画画吗?家里有人从事艺术工作吗?
林小杯:家里并没有人从事艺术工作,但我从小就喜欢画画,成长环境比较宽松,父母和老师都比较支持和鼓励,所以从小很多时间都是在画画中度过。
长大一点后,我会帮学校做一些设计和布置,画画让我有自信。
小时候条件有限,没什么看画展的机会,也没什么特别的艺术熏陶,但父母会买一些成套的书给我。那时候也没有绘本,只是有插画的书。我会挑自己喜欢的书,直到翻破书皮,但不喜欢的书也不怎么碰。
美术老师有时候会带我参加画画比赛,能看到一些作品。但小时候的自己太乖了,不太喜欢那样的自己,觉得自己开窍太晚了。
故事星球:研究生阶段你修习儿童文学,这对日后的图画书创作有哪些帮助呢?
林小杯:硕士阶段都是理论课,但我更感兴趣的是创作,而不是文学理论。而且儿童文学涵盖的面很广,绘本只是其中一小部分,所以研究生阶段只是完成该修的学分,并没有学得很认真。
硕士阶段对我自己创作最大的帮助是有机会接触到大量的绘本,集中地看了很多书,一下子对绘本创作开窍了。另一方面,当时有几个同样很喜欢绘本的同学,有志同道合的人,看完书后可以聊,也是很大的收获。
故事星球:第一份工作是什么?
林小杯:先开始是帮别人画插图,然后开始画绘本,所以没有去公司上过班。
故事星球:你说第一本绘本《假装是鱼》,受到了莫里斯·桑达克的经典绘本《野兽国》的启发,可以具体说说构思的经过吗?
林小杯:《野兽国》人们讨论得很多,这本书真的很棒,用设计而不是文字去加强整个故事。这本书让我第一次认识到图画书也有自己的某种“文法”,而且呈现得很明显,而不像有的书藏得很深,对于当时刚入门的我有很直接的启迪。《假装是鱼》这本书就借鉴了《野兽国》开始和结束的形式。如果你能看到那个故事的画面就能明白我在说什么。
△ 《野兽国》插图 △《假装是鱼》插图聊新作《步步蛙很爱跳》:“这个角色身上有我的影子”
故事星球:聊聊你最新的作品《步步蛙很爱跳》吧,为什么会把主人公定位成一只小青蛙呢?
林小杯:“步步蛙”最早是一个杂志的专栏漫画,当时和一个舞蹈团体合作,他们觉得跳舞的小朋友很像小青蛙,就把人物形象设计成了小青蛙。
这个角色里有一些东西我非常喜欢。专栏连载结束好多年后,觉得应该把它变成书。但原本的专栏,每一期的设计、版面不一,所以创作成书的时候,我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和改变了不少。
在从小蝌蚪变成青蛙之后,步步蛙就忘记了如何游泳,但是它很会跳,很爱跳,每天都在想着如何可以跳的更高、更棒、更好玩。它的朋友们也不会嘲笑它不会游泳,而是很欣赏它特别擅长跳的能力。
步步蛙原本生活在丛林里,它知道外面有一个大都市,一直说想去,但一直没去。有一天从小鸟那里听说,只要沿着河流就可以走到。妹妹立刻要去,第二天就出发了。它发现妹妹去了,说妹妹一定会迷路的,要保护妹妹,于是也出发了。这个角色身上多少会有一点我自己的影子——当有一个新的机会在眼前,他“不敢去”,但还是会寻找机缘(比如这个故事里是为了保护妹妹),勇敢地上路。
聊创作过程:“有时一直在玩,工作一会;但也会从醒来一直工作到睡觉”
故事星球:现在你经常到各地给小朋友们讲故事,和小读者相处,有过怎样难忘的经历呢?
林小杯:有一次活动结束,要走的时候,一个小朋友很认真地对我说:“我一定会记住这一天的!” 觉得无论是自己讲的故事内容还是讲故事的状态,孩子都有接收到,很高兴。
在做《喀哒喀哒喀哒》这本书时,也有一个特别的经历。在书正式出版前,我参加了一个艺术节,连续很多天有不同的人拿这本书讲故事给小朋友听,每一场我都参加,就有机会作为一个旁观者观察讲故事的人和听众的反应。
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不同的讲故事的人都会在某一处卡一下,有一些自己创作时觉得大家应该会有反应的地方,结果并没有,或者自己没有意料到的地方大家很喜欢...... 于是之后我又花时间把这本书做了调整,然后正式出版。这个经历蛮难得的。
故事星球:创作时,你通常是先想画面还是先想故事(文字)呢?会不会想象自己的书会被怎样的读者阅读?
林小杯:不一定。创作的内容其实应该包括三方面:文字、图画和故事。有时候在路上看到一个小孩的某个动作打动到我,可能就会把这个画面记录下来,用到未来的某个故事里。有时候是听到的某一句话,会记录下来作为今后作品中的一部分。
构思故事的时候,有时只是有个大概想法,具体的文字和画面还需要之后再细想。
我一直在创作童书,知道自己的作品是给小朋友看的,但我不会去想创作出来的书适合什么具体的年龄段,也很难做到这样。
故事星球:哪些时候你的灵感会比较多?
林小杯:也不一定。我不是一个特别规律的创作者,有时候可能一直在玩,然后工作一下下。但也有时候进入状态了,就从醒来一直工作到睡觉。
故事星球:有时候你也会帮别人配插画,这时通常是怎样和文字作者合作的呢?
林小杯:通常是通过编辑表达自己的意见,不需要和文字作者见面交流。
因为自己一直创作绘本,不仅画图也写文字,所以在看到别人的文字时,比较有自信如何处理。根据自己对画面的想象,就会知道文字要怎样调整会更好,把意见给到编辑,请他跟作者沟通。当作者看到我的画面多于他的想象又符合原来的作品,我就会很高兴。
《宇宙掉了一颗牙》是一个例外。作者郭奕臣是一个艺术家,所以我们对图像的想法比较同步,而且能互相激发彼此的创作灵感。他在巴黎创作了很多蓝晒摄影,特别适合宇宙这个主题,于是讨论下来我就运用他的蓝晒作品,作为拼贴的底图,描绘星空、宇宙、大海和记忆。那是一本关于“不能忘记约定”的图画书。
故事星球:很喜欢你的画风,有点像儿童画,看起来潇洒随性。为什么会选择有点类似儿童画的作画风格,而不是像桑达克或安东尼·布朗那种很细腻的笔触呢?
林小杯:这和我的个性有关,没办法一幅画面画好几个月。但可以一幅画反复画很多遍。自己的个性决定了自己的绘画风格。
聊喜欢和不喜欢 :“讨厌有人说:没有为什么,这事情本来就是这样”
故事星球:最喜欢听到的话是什么?
林小杯:喜欢别人说喜欢自己的书时,能给出具体的原因,而不是仅仅说“很好”。哪怕能说出书中的一小句话,也会觉得大家是真的看进去了, 而不是在说客套话。
故事星球:有没有讨厌听到的话呢?
林小杯:讨厌有些人在回复小孩各式各样的“为什么”时,也许出于习惯、也许出于掩饰自己的无知,就会说“没有为什么,这事情本来就是这样!”我觉得这样很可惜,因为许多可能性,可能活生生就这样被切断了。
故事星球:最喜欢自己创作的哪个或者哪些角色呢?
林小杯:步步蛙和非非, 在我心里,他们最像活生生的小孩。
步步蛙的生活和小朋友的生活一样,没有那么多逻辑和条条框框。想跳就尽情跳,想怎样就怎样,作为一只青蛙,不会游泳也无所谓。
非非这个角色有很大一部分来自我姐姐的两个小孩,投入的情感很不一样。
寄语和展望:“不要只看书”
故事星球:小朋友们如果想当绘本作家,你给出怎样的建议呢?
林小杯:不要只看绘本。不要只看书,要做很多很好玩的事,才会有故事。
我小时候其实不知道看书的乐趣,长大了才懂。小时候没有养成阅读习惯,长大了才有。
我觉得哪怕是玩也要懂得玩,比如出去旅游,可以和很多人一起去,也可以自己一个人去。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本来很紧张,乘车的时候很怕坐错,不断地跟身边的人确认,跟着站名看自己做的攻略,发现每一站报的站名是对的,然后才慢慢安心下来。这种感觉是非常美妙的。
有一些本来觉得很难的事情,当你去了之后,发现,哦,就是这样,其实没有那么难。我比较喜欢反复去同一个地方,因为在熟悉的地方也总是会有新的发现。
△ 左边是林小杯,右边是本文作者、采访者Ella。林小杯推荐小朋友看的书
林小杯:
第一当然要推荐大家去读《步步蛙很爱跳》啦!
然后Isol的书也很推荐!
是枝裕和是我很喜欢的日本电影导演,他有一些散文集也很不错!
阿根廷绘本作家ISOL的作品👇
△ Isol,全名:Con Isol Misenta,是阿根廷著名的漫画家、插画作者。她同时也是一名歌手,曾在流行音乐和古典音乐领域工作过。小杯说:
最近很喜欢阿根廷绘本作家ISOL的作品,她也是一名女性,绘画风格非常疯狂和大胆,很勇敢,而且她很清楚自己创作的内容小孩子是喜欢的,画面非常诗意又非常精准。
比如我们通常会认为小孩子大哭是因为他饿了或者不舒服,但她的作品会说小孩子哭不停,是因为大哭是他们的警报器,很有意思。
你最想看林小杯的哪一本作品?欢迎留言告诉我们。在故事星球图书馆可以找到她的作品,欢迎会员来借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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