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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平之战 | 7.上党的命运(二)

长平之战 | 7.上党的命运(二)

作者: 彼岸行走 | 来源:发表于2018-02-20 17:48 被阅读0次

          二:受降

      赵孝成王赵丹同志一大清早就跑到吕不韦先生的五星级茶楼——众口能调里面喝茶去了。

      估计是免费的,相信吕老板这点眼色还是有的,要不后来怎么能当上大秦国的总理呢?

      喝完茶,接着还要赶回去上班的,没办法,工作忙啊。

      手下那帮同志们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但作为老板的赵丹同志不可以。

      但既然来了,那就享受一下这眼前的快乐时光吧。

      跟着赵丹同志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三陪老先生。除了陪喝茶外,还陪着可爱的赵丹同志共同欣赏赵姬小姐的歌舞班表演的拿手节目——迷人的肚皮舞。虽然这位书呆子老先生对于这种腐蚀人的黄色镜头很不感冒。

      当然的,重要的不是这二陪,而是第三陪:聊天。

      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作为一国之主的赵丹同志,是不大可能与一个书呆子加老头子的人在如此高级的茶楼里约会的。

      原因是这种人虽然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但往往流于死板,跟这种人打交道,纯粹是没事找罪受。

      但赵丹同志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就必须得找他,只有这个人才会给他一个可靠的结论。

      因为这个头发已然花白的老头子有一个普通人无法掌握的一门手艺——他是战国末期名噪一时的筮官。

      通俗的说法就是这个人是个算卦的。

      现在你要找一个算卦的先生,跑到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当然了,水平肯定不咋的,也就混碗饭吃,混得差的饭都吃不饱。

      在先秦时期,能当上筮官,那可是了不起的事,国君们对这种人是既敬重又害怕,从不敢得罪的。而且这种工作,除了正常薪水外,外快也不少捞,且不用担心什么贪污受贿,是个让广大人民群众都垂涎三尺的职业。

      但不幸的是这门手艺的门槛特别高,要想学会这门手艺,首先你得有信心抱着一本书来啃,啃多长时间呢?这个说不准,因人而异,保守来说大概是二十年。

      如果你觉得要花上二十年,去啃一本书,划不来。

      那么我坦白的告诉你,很多啃了二三十年的同志,书都啃烂了,还是没有跨进这个门槛,皮毛多少还是懂得一点点,最多就是比门外汉强一点;而另外有些同志,据我所知,书是啃完了,也彻底歇菜了——啃疯了。

      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呢?

      易经。

      它的作者是大名鼎鼎的周文王(文王囚于羑里而演周易)。

      《诗》《书》《礼》《易》《乐》《春秋》中的易就是易经,易经实际上就是一本占卜技巧的书。

      当年的至圣先贤孔老二同志都没能啃下这本书。

      而现代却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许多易经专家,从数学、几何学、物理学、化学等等领域对易经进行研究,声称已经破解了中华民族这一绚丽的文化瑰宝,然后著书立说,搞得都快成了半仙,比当年的儒家创始人孔老二强多了。

      我在好奇之余,找来这些专家们的书来翻一翻。笑不出来了:这都写的什么东西嘛,从头至尾都在讲大道理,就是没有讲如何应用。

      而古代对易经的定位是什么呢?是艺!

      这和礼乐一样是拿来运用的,而不是摆着好玩的。

      也难怪现在的人们发明了一个通假词——专家等于砖家。

      能够把易经拿来运用的高手还是有的,比如这个老头子。他的名字叫季敢,长期担任赵国的筮官,空暇时间,也经常出差去东周,为周赧王同志讲解易经。这些都不是白干的,是有报酬的,体现在季敢先生不但开上了高档车——三匹马拉的那种,还住上了豪华别墅,保安,保姆,情人一应俱全。

      季敢先生自然明白赵丹同志请客的原因,请一个算卦的来喝茶,不用说是要算点什么名堂了,所以季敢来的时候把他的工具也带来了——筮筒(里面装有五十根筮草)。

      赵丹同志看来精神不错,红光满面:

      先生,寡人昨儿夜里做了一个梦,一个好梦。

      看着季敢先生不信的样子,可爱的赵丹同志有些激动了:

      怎么?先生好像不相信寡人的话?真的没骗你,骗你是小狗。

      季敢先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以示他在认真的听。

      赵丹开始说梦:

      现在,我来跟你详细介绍下,这个梦,这个好梦,它是这个样子的。我梦见自己穿着开了襟的衣服,站在山地上,听着歌,好像是赵姬小姐唱的那首曾经得过全国冠军的歌曲——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然后我就在歌声里骑上一条飞龙,飞向那个神秘的天堂,可是快接近天堂时,飞龙突然掉了下来;我坐在山地上,左边是金山,右边是玉山。

      金山、玉山,这不就是说我赵丹要发财了吗?先生,你看,这该是一个好梦了吧?

      季敢先生这次没有取出筮草来占卜,他果然不负高手之名,随口就下了结论:

      衣服开了襟,主不正,代表残缺不全;骑龙而跌,主不实,代表虚有其表,而无其实;金玉堆积如山,主不安,代表悔恨忧虑。龙代表国君,在易经则为乾卦,飞到最高处而跌下,乃是上九爻动,其爻辞为‘亢龙有悔’,大王也看过这方面的书籍,当然深知其意,季敢不才,据实相告,还望大王自己明察,用人处事自当谨慎。

      然后找个借口告辞了,再不走,等这个小孩子闹起脾气来就不好办了。

      年轻的赵丹同志很失望:

      寡人做的梦怎么就不好呢?大家不是都在说好人就有好梦吗,难道我赵丹还不够好?还是季敢这个老家伙嫌我给的钱不够多?

      不行,回去再找个人问问。

      很快,赵禹就来了。

      这个人官不大,好像就是个顾问级别的御史,却是最早封君的一个——建信君,赵武灵王的儿子,赵惠文王的弟弟,赵丹的叔叔。当年抱着易经一顿狂啃又没有啃下来的那拨人里,有一个就是这位老同志。

      听了侄儿的这个好梦,赵禹同志激动的语无伦次,差点跳起来:

      大王,这这这真是一个好梦呀,苍天呀,大地呀,你们都看着哪,咱们老赵家的祖坟终于冒青烟啦。

      然后赵禹向一头雾水的赵丹同志讲课:

      衣服开了襟,表示胸怀广阔;骑龙上天,表示君临天下;金山玉山,表示富有四海。大王不日即有喜事发生,完全不必担心。

      事实证明半吊子不完全是晃荡,有时候也会超水平发挥。

      第三天,喜事来了。

      赵丹同志亲切的接见了从上党郡赶来献降书的韩国同志:

      听说你们先前的一把手是不同意投降的,继任的冯亭同志为什么对于投降有如此浓厚的兴趣?再说,要投降也是应该向秦国投降才对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譬如说移祸于赵国?

      谁说的?绝对没有这回事,这个,我敢保证。当时为了降秦还是降赵,我们是通过广大上党人民集体投票的,上党郡五十万老百姓,绝大多数是不愿意当秦国的公民,说要投降,也只能投降赵国;都说大王是明主仁君,仁义兼施,如果投奔大王,大王一定会善待我们这些老百姓吧?

      赵丹同志笑了:

      当然,这是必须的。既然成了我的子民,那寡人就该象爱护自己的眼睛一样去爱护你们。

      当然这么大的事情,寡人还得和大臣们商量商量,虽说现在还只是一个奴隶半封建社会,但我们大赵实行的却是更为先进的民主制度。

      什么是民主制度?就是广大人民当家作主的制度。

      先问平阳君赵豹:

      豹叔,冯亭投降这件事,你老人家怎么看?

      这世上,有一种人对外采取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策略,对内采取的则是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方针。

      一向精明过人的赵豹就属于这种人。你说他胆子大吧,怕秦国那是出了名的,说他胆子小吧,在内却胡作非为,与倡后沆瀣一气,是赵国十几次内乱中最无耻的一个。

      听了赵丹的话,他是这样回答的:

      无缘无故的坐得上党郡十七座城池,及五十万百姓,天底下会有这样的好事吗?何况强秦虎狼之国,被人从口边夺食,岂有坐视不管之理?再说韩国早被秦国打得一塌糊涂,他韩然和冯亭又有什么能力与我赵国联手抗秦?老臣怀疑这很有可能是冯亭的移祸于赵之计。如此看来,接收上党郡,实在是祸大于所得,请大王明察。

      赵丹同志看着赵豹冷笑不止:

      如果让秦国得了韩上党郡,我们赵国的上党郡还守得住吗?是你赵豹,还是廉颇?照老叔的话,如果不接受韩国上党,那么赵国上党的安危,就得麻烦老叔辛苦一趟了,老叔意下如何?

      赵豹一听,明白了,今天的这些唾沫星子,都白喷了,说不定就会惹祸上身,倒地便拜:

      大王息怒,老臣昏聩,前面说的话考虑不周,请恕罪。

      赵丹懒得理他:

      去吧,叫平原君过来,就说我请他。

      看过《信陵君窃符救赵》的同志应该晓得这个平原君。

      他的名字叫赵胜,和赵丹的老爸惠文王赵何是亲兄弟。大名鼎鼎的战国四大公子之一,为人重信义、轻生死,豪迈睿智。

      见到赵胜到来,赵丹同志心里特高兴,他知道自己这个叔叔的本事,那可是战国里的人中龙凤。

      平原君赵胜的开场白:

      三晋(韩赵魏)之上党,以韩国上党为最大,赵魏次之,秦军东出,必经上党。若秦占领上党,不但一日一夜即可兵临城下(指骑兵接近邯郸),而且,无论向北攻击燕国,或向南边攻击韩国,均无后顾之忧。赵国的老邻居魏国也不得安生。

      相反,如果赵国得到韩国上党,将会与本国上党连成一体,成为首都邯郸的西大门,使赵国本土变得更为安全;并且借此机会,将防线西移,彻底将秦国军队锁死在函谷关内而无法东出。

      昔日武灵王就梦想将三晋上党连成一体,以对抗秦国,一直没有找到像样的机会。今日大王得此百年难遇的机会,这是赵国的鸿福啊。愿大王早定大计,迟则生变。

      赵丹听了如沫春风:

      我也知道,为大局着想,是该接受上党,可是,接收上党,秦国人就会打过来,而武安君白起必为主将,马服君已去,我赵国还有谁能与白起一战?

      平原君长叹一声:

      赵胜所担心的正是此事,以前曾听说司马错行军布阵,机变百出,现在又出来一个白起,临阵决胜,料敌合变,更胜于司马错。

      如此说来,马服君去后,无人可敌白起?廉颇怎么样?

      赵胜轻轻的摇了摇头:

      若是守城,还是有几分把握,若是攻敌,非白起对手。但上党乃必争之地,不攻,就绝对守不住。可惜廉颇将军,虽以勇气闻于诸侯,勇鸷而爱士,知难而忍耻,却无决死之心,很难想象上党这样一个庞大的战场,他的指挥官却只是一个空有勇气,而无决死之心的老将。

      以上只是我赵胜的个人之见,大王不妨问问蔺相国,廉颇将军的意见。

      在史书上无法找到蔺相如和廉颇等同志对于上党的看法。

      通常的推测是这样的:

      鉴于后来长平之战的惨败,首当其冲的最大罪人便是赵括,其次是平原君赵胜,再就是赵丹,把他说成是昏君(真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说起)。

      而蔺相如和廉颇同志由于嘴巴子紧,没有说错话,没有被列入罪人名单。

      这两位将相和的主角,自公元前279年就据上卿高位,如今更是一个官至总理(相国),一个官至上将军(武官中的最高职位,相当于军队总司令或国防部长)。

      如此重要的二位要员,在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上,居然不发一言。这不让人感到奇怪吗?

      又不是徐庶进曹营,干嘛长着嘴不说话?

      真实的情况或许是这样的:

      赵丹同志一定告诉了他们关于接收上党的事情,而这一对将相和兄弟也一定提出了他们的看法。

      蔺相如的个性和春秋时期的齐国鲍叔牙颇有相似之处,为人嫉恶如仇,眼里揉不得沙子,当初的渑池会上他就敢和秦国人过招,在上党这个重地上,相信他绝不会轻易放弃。

      相反廉颇同志的态度倒有可能是最模棱两可的,这从閼与之战中就可看得出来,后来的长平之战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一点,是个典型的知难而忍耻的人物。

      这两人有一个共同的特征:

      都是草根阶层。(蔺相如同志先祖是贵族,后来破产了)

      而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草根最多的一个时代,所以这两位草根代表拥有的粉丝自然是很多的。

      而依据惯性思维来看,拥有很多粉丝的代表肯定是对的。

      于是合理的修改历史,使其形象尽量的美好。(在这方面,司马迁先生是立了大功的)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赵孝成王赵丹同志派遣赵胜同志为使者,率领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前往上党郡。

      冯亭带着人出城二十里迎接,两家相见,态度很真诚,气氛很融洽。

      然后平原君赵胜宣读了赵丹同志发给冯亭同志的委任状:

      封冯亭为三万户侯,金百斤,绫万匹,其余部属,俱各升迁。

      然后举行高规格的接待会,在觥筹交错中,互相展望未来:

      配合要默契,局面要良好。

      在冯亭的带领下平原君赵胜兴致勃勃地参观了上党郡内的一些名胜古迹,临走时冯亭还送了许多土特产。

      回去的路上,平原君无限感叹:

      这个上党郡的一把手还真大方,送这么多的东西,够我一家大小对付几天哪!这个家伙肯定是个大贪官!

      冯亭今天也是兴致盎然,在自己的书房里大跳战国迪斯科,边跳边吼:

      该投降时就投降啊,风风光光封华阳啊!

      他的儿子冯劫听见,不解:

      老爸,什么是封华阳啊?不是封的万户侯吗?

      冯亭依然跳他的战国迪斯科,根本不理会冯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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