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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晓白
一段爱情从激烈到平淡，需要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夜晚的时间。
电影《十二夜》中，张柏芝饰演的空姐和陈奕迅饰演的工程师，在相恋之初，爱得炽烈火热。
两人工作时心不在焉，开会时魂游天外，无时无刻都只想看到对方。
一个说：不飞那么远行不行？
一个说：坏车就坏车，没得睡就没得睡。
蜜里调油的你侬我侬只持续了几天，后来慢慢冷淡，出现分歧。
男生对女生的的妆容打扮各种挑剔，借口工作忙推掉约会，就连航班改签了也不通知她；
女生贴心地给男生准备出差用的衣物，为了能帮他连夜取回电脑，苦苦哀求店员。但这些在男生眼里，都是“多此一举”。
烟花会谢，笙歌会停，当曲终人散，难免今夕非昨。
时光之里山南水北，你我之间人来人往。
13岁初相识，一见倾心；16岁互有好感，可惜毕业失联；
23岁再重逢，回到原点；30岁渐渐厌倦，婚约另许他人。
张小娴说：首先是爱情使你忘记时间，然后是时间使你忘记爱情。
如果曾经朝思暮想的，在时间的加持下变成不再是心之所向，那么也只能把茫茫人海中遇见的你，重新还回到茫茫人海中去。
01
李志那首《关于郑州的记忆》里，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澳门回归的那一年，刚刚大学毕业的李志找工作不顺心，成天泡网吧。
他在网络上遇到一个女孩，两人聊得非常投机，他还为她唱了一首《北京的金山上》。
两人决定见面的时候，李志从南京逃票跑到了郑州。当时是个冬天，郑州很冷。他在那里待了一段时间就回去了。
这段爱情故事也算结束了。
后来，李志结婚，婚礼上的他西装革履、妥帖成熟，而新娘，不是郑州那个听他唱歌的姑娘，也不是送他西班牙馅饼的港岛妹妹，更不是小他六岁的宝贝。
这个故事很寻常。情动之初，他为她唱歌，为她不远万里赴会；但这个故事并不圆满，情逝之后，各安天涯，两两陌路。
你看，时间是毫无慈悲心的利器，它硬生生隔离开了曾经桂花相好同看的人，后来，雨打芭蕉，陌上花开，你不是我的梦中人，更不是我的枕边人。
李志用一个冬天就完结的爱情，大全用了20载春秋去靠近。
初中时，大全喜欢上了一宁。他偷看她，帮她占座，给她讲解题目，讲笑话开解她，扮小丑逗乐她。
两人年少相知，情意甚笃。
中考之后，为了照顾父母，一宁回到家乡新疆，再也没有回到当年的小城。
当大全用20年拼搏出一番事业，兴冲冲地去往心上人的家乡时，看到的却是风韵犹存的女子带着一个小孩，很礼貌地叫他叔叔。
大全默默地回到小城，认命地接受父母安排的相亲，两个月后完婚。
我们安慰大全，他却说：“眼泪流了20年，已经干了。”
眼泪流干了，其实就是释然了。所以后来你问我，风花雪月算什么，我只能告诉你，算成语。
02
有人说：人生是故事，而非童话，童话尚且不真实，而故事又有多少圆满的？
人称“冬皇”的孟小冬，在一场堂会上，与伶界大王梅兰芳同台演出。
两人因戏结缘，把情愫从戏曲中走到了现实里。
但其实那时梅兰芳已婚娶。情窦初开的孟小冬，被眼前风流倜傥的男子迷了眼、俘了心，置若罔闻两人13岁的年龄差，以及梅兰芳已婚的事实，还是嫁了。
两人的恩爱情状有照片为证：梅兰芳嬉笑着在墙上留下投影，孟小冬题字，“你在那里做什么啊？”梅兰芳手书，“我在这里做鹅影呢。”
当然，舞台上的童话爱情落地到现实，注定一地鸡毛、千疮百孔。
婚后，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孟小冬的戏迷夜闯梅宅发生流血事件，一件是梅兰芳的伯母去世，孟小冬前往守孝而被拒之门外。
这两件事使他们的感情走到了尽头，孟小冬悲痛欲绝、痛定思痛，在《大公报》第一版连登三日启事：
“冬当时年岁幼稚，世故不熟，一切皆听介绍人主持。名定兼祧，尽人皆知。乃兰芳含糊其事，于祧母去世之日，不能实践前言，致名分顿失保障，毅然与兰芳脱离家庭关系。是我负人？抑或负我？世间自有公论，不待冬之赘言。”
有道是，情到深处情转薄，你若无情我便休。
后来梅兰芳雨夜拜访，在门外站了一夜，孟小冬狠下心来没开门。
两人情断后，孟小冬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京剧事业上，成为当之无愧的京剧第一女须生。
中年后，她另嫁上海滩帮派大佬杜月笙，尽得理解、欣赏和呵护。
岁月给她伤痕，她站在时间尽头，用事实印证了当初她离开梅兰芳时说的话：“我今后要么不唱戏，再唱戏不会比你差；今后要么不嫁人，再嫁人也绝不会比你差！”
03
情歌圣手、乐团教父李宗盛曾在多个场合表示：“写歌要付出真感情，制作人一定要爱他的歌手！”
所以，李宗盛写的情歌尽诉爱情的无奈、欣喜、痛苦和羁绊，一如他本人的情感历程。
在2006年台北小巨蛋那场著名的“理性与感性作品音乐会”上，张艾嘉在台上发问，“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这个提问让李宗盛内心激荡，一首《爱的代价》，他唱的热泪奔涌。
素来才子多情，隐秘款曲自是无人知晓，但万花丛中，李宗盛真正给予名分的那一朵，是林忆莲。
二人在给电影《霸王别姬》配唱主题曲《当爱已成往事》时结缘。
彼时，两个人都觉得遇到了命定的心意相通之人；但纵使曾缱绻万千，两人的婚姻并没有走到终点。
在他们离婚十年之后的台北演唱会上，两人隔空对唱当年的那首《当爱已成往事》，李宗盛数度哽咽落泪，无法继续。
时隔十年，情事已逝，但这个男人的悲喜源头，仍旧是那个女人，令人感慨。
后来，李宗盛很少写情歌了，我们听到他平静地唱：“爱情不过是一场高烧，思念是紧跟着的，好不了的咳。”
这是一种千帆过尽之后的豁达和释然，遍历红尘情劫的大叔，与岁月握手言和。
早在李宗盛之前，也有个聪慧的女子，懂得了如果爱情所得非所愿，那么放手就是最好的成全。
她是张爱玲。倔强高傲的她，沦陷于胡兰成“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许诺，但到了后来，这个男人流连于各色女性，极尽风流。
张爱玲让他做一个选择，他的回答是：我极喜欢你，却又舍不得丢下她（们）。
断断续续三年之后，张爱玲心灰意冷，写下了那封简短有力的绝交信。
爱情中，谁都曾所向披靡、一心向暖。
但如果你一骑绝尘而去，那么我也将一马平川，放手给彼此所有碧海蓝天。
04
电影《大话西游》中，紫霞的开场白非常霸气：
“现在我郑重宣布，这座山上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包括你。”
气贯云霄，像一个童话故事，让我们想象着，有人痴迷，有人幸福，有人一路狂奔，有人奋不顾身，一个风华绝代的故事即将开启。
所以，紫霞尽情幻想自己的爱情：“有一天，他会穿着金甲圣衣，踩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无奈的是时间残忍，它给了紫霞足够短的时间怦然心动，却不给她足够长的岁月相爱一万年。
对于至尊宝来说，紫霞是不可得却不能忘的人，是昏倒后呼唤了784次的名字。但最终，他不得不为了救紫霞而自我毁灭。
当至尊宝打败了牛魔王，从此不再有情欲，也不再有本心，不知何为起点，也走不到终点。
至尊宝挖开自己的心，看到了紫霞留在那里的一滴眼泪，毕竟曾经沧海过。五百年又五百年，兜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在命运的诡异无端之外，贪心的我们总在某些时候对爱情抱有憧憬，我们以为爱过的人近在眼前，永远不会散。
电影《半生缘》中，许世钧与顾曼桢18年后再重逢，他满怀愁苦，又一腔渴望：
“曼桢，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从新再来！”
曼桢哀伤至极：“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你不明白吗？”
18年的翘首等待和梦里相思，能证明的只是我们曾经爱过；18年后再度重逢，无论过去爱得多炙热，那都是明日黄花。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我爱你成疾，药石无医；后来，在时间的裂缝中才发现，有些缘分只是南柯一梦，瞬间的消逝便成了萍踪过往。
缘尽之后，曾经的歌舞升平、烟花漫天，都化为虚无。
05
亚里士多德说：时间碾压万物，一切都因时间的力量而衰老，在时间的流逝中被遗忘。
所有走进我们生命中的人，都是上天的安排。
我们从相识、相爱，走到释然、放手、相忘、缘尽，都是时间的力量。
正如电影《爱在黎明破晓前》和《爱在日落黄昏前》中，杰西与塞琳娜在火车上偶遇，一见如故，然后同游维也纳。
途中，两个人迸出了无数火花。他们敞开心扉，谈往事、聊人生、论世界、品艺术。
此时，时间太短，光阴太快，他们只争朝夕。
9年后两人再相逢，他们在午后的巴黎街头散步，在美丽的护城河上泛舟，无所不谈，兴致勃勃。
可是就像命运的捉弄，快乐的时光像烟花一样醉人却短暂。
一切都很美好和谐，但相比9年前，他们之间已然一种“朋友”的感觉，这种落差，令人惋惜。
在时间的教导之下，我们慢慢明白，不是每一颗爱情的种子都可以长成大树。
但那些爱和被爱，即便只有刹那，却已是永恒。
那种美好，惊鸿一般短暂，夏花一样绚烂。
人生漫长，岁月残忍。
愿旅途中的来人，都成生命里的故人。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愿爱情保持一生。
更愿车马慢，书信远，一生只爱一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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