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间,我分手了。
我二十三岁,至此只谈过一段恋爱,仅此一段恋爱却谈了两次。
高一军训,我扯下她的头上的橡皮筋,跑遍了整圈操场。她气呼呼的追上我,骑在我头上扬言要将我碎尸万段。
而我傻笑着一边半捂着头,一边悄悄的露出一只眼望着她,那时落日的余晖,照在了她的脸上,真好看。
高二分科,我从了文,她去了理。她看着空荡的课桌,难受的哭了一节语文课。我在学校的天台,把她揽在怀里,说我不会离开她。
高三备考,因为学业的压力,我们承诺分手,互删了联系方式,断绝了来往,却定下一个十年之约——“十年后,无论天涯海角,我们相见。”
自高中毕业后四年,大四的某个晚上,熟悉的一个好友申请,是她。
她说,一起考研吧,我想去你的城市看你。
我欣然答应了。
临近考研的十月份,她生日将至。她从没和我提起,但我记得。
某次和她聊天中,我漫不经心说道,我一年没回家了,我想回长沙一趟。
她问,多久。
我回,看心情。
恰是时候,她生日,我如约而至。
我用微信发了一张火车票图片,和短短几字,我到了。
她甩干烫了一半的头发,兴冲冲跑来她校门口接我。那天太阳挺大,而洒在她身上正好,像极了镀了一层金光的小仙女。她早就过了扎橡皮筋的年纪,可她依旧是我爱惨的那副模样。我拉着她手,走遍了整个校园,她说她高中可想象了无数次现在我们的样子。我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发,心想我又何尝不是。
离别时,她将我送进车站,趴在我耳边小声抽泣道,“等你考完,我就来找你,好不好。我去武汉找你,你等我啊。”
我用手轻轻刮着她的鼻尖,满眼都是她。
考研结束,12月31日,她如约而至。
我第一次和她跨年,在武汉。我带她去网红大桥,去江汉路,去户部巷,去光谷广场跨年倒计时……
我手机里存满了她的照片。
1月17日,我们从武汉回长沙。1月23日,武汉正式封城。我们回家自我隔离。她说她很害怕。我时而半夜还能接到她的电话,有时就安抚了她一个通宵。
庆幸的是,隔离期过后,我和她皆无大碍。她在电话那头兴奋的手舞足蹈,夸下海口等疫情过后,要狠狠地吃上三天火锅。
我笑着和她说,我给她买火锅底料。
她二话不说给我甩了几十条淘宝链接,说买买买。
而她不知道,我的购物车早已经全是她爱吃的零食。
2月18日,家里出现变故,资金紧缺,店铺没法运营,我也万万没想到,一场疫情,让家里竟然断了生计。
2月26日,紧接而来考研成绩,祸不单行,分数十分不理想,上线无望。
压死骆驼的永远是最后那一颗稻草。
我再也没办法给她任何积极的正能量,相反,她的每次抱怨,让我变得更焦躁更不耐烦。
而后的几天,她似乎意识到了我的情绪,变得异常安静,也没有了无缘由的打扰。
2月28日,我和她说了分手。
她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电话那头的她,平静而冷淡,只是一再的强调着,她不会成为我的包袱。
我怎么会认为她是包袱呢,我才是那个包袱。我在一个一无所有的年纪却正是她青春年华最好的时刻。我没办法承诺她什么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还需要太多时间成长。
2020年2月28日,四年才会有一次。可分别的难受,却一辈子都会被想起。
那一夜,我在阳台上抽起了烟。我爸拦下了我妈的训斥。
悄悄的走到我身边,给我递了一根烟,问道,“你和你女朋友闹了矛盾?”
我言简意赅回道,“分了。”
爸继续说,“她挺好的呀。”
“是啊。”我猛吸了一口,掐灭了烟低语道,“可是她不懂事,我怎么能陪她不懂事呢……”
站在阳台望着这片星空,微风不燥,已有春意。可我和她的爱情,却留在了上一个冬季。
十年之约,七年之痒。
多想在这平庸的世界里去拥抱你。可是人的手就只有这么大,握不住东西有太多太多,比如风,比如沙,比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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