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道?这么难闻!”路过二楼的租客纷纷掩住口鼻,生怕被这无端冒出的味道缠上。
我在一楼也隐约嗅到一丝恶臭,翻箱倒柜找出YQ时囤剩下的N95口罩,提上房东专属钥匙串,上楼寻找味道的源头。
“201住的是一位家政大姐,勤快人,爱收拾,肯定不是这屋!”我摇摇头,径直越过这间,朝走廊尽头的205走去。
这两口子,可有意思了,40多岁的人了,好的时候你侬我侬,如胶似漆,恨不得时时刻刻捆在一起;吵架的时候,拔刀相向,女的叫嚣着:“砍死你,一把老鼠药毒死你!”男的挺着圆滚滚的肚皮,堵在门口,鼓噪着女人来砍自己,看得旁人是心惊肉跳,胆颤不已。
果然不出所料,205屋门虚掩,屋内张牙舞爪地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忙不迭戴上口罩,我冲着房间喊:“张萌萌,出来!”
无人回应。
“戴红红,在家吗?”
你说一个大老爷们,干嘛非得取个女里女气的名字,叫起来别别扭扭的。
依然沉默。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难道是?天呐,平日里刑侦剧看多了,可千万别碰上这霉头!”
无奈之下,我硬着头皮叫醒了203上夜班的两名小伙,央求他们一起看看205到底发生了什么。
害怕留下啥说不清道不明的痕迹,我找出橡胶手套,鞋套,战战兢兢推开屋门。
眼前的景象触目惊心!大滩的呕吐物,餐桌上吃剩的猪头肉,熟食,满地的动物粪便,招来了层层叠叠似黑云般的苍蝇群,这间是单间,一眼便望见床尾垃圾堆成了小山丘。
“大爷的!这俩人把房子造成这个熊样,我还怎么往外租!”心情从担忧变成恼火,我先谢过203的帮忙,迅速掏出手机,录视频取证,发给张萌萌,要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不大一会,张萌萌电话回拨过来,未及她开口,我劈头盖脸麻溜地开骂:“你怎么回事?看着挺干净的人,谁知道却是个驴屎蛋,把房子嚯嚯成啥样了?你回来打扫干净,否则,我把你发到网上……”
“妹妹,房子我还住,你帮我找个保洁收拾一下,钱我已经发到你wx上了,收一下吧!”张萌有气无力地说着,我一听她语气不对,话也跟着软了许多,“你怎么了?”
“红红住院了,那天你不在家,走的着急,忘了给你说一声。”
“哪个医院,我去看看。”
“不用,怪麻烦的……”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张萌最终松口了,挂掉电话,我收下保洁钱,拐到门口的超市,拎一提纯牛奶,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去。
医院,人潮拥挤的过道里,我踮起脚尖,在橘色塑料椅的尽头看到了疲惫不堪的张萌,“萌姐,你还好吧?”
张萌抬起头,双眼布满密密麻麻的红血丝,她往左挪了挪身体,示意我坐下来。
“你说,为啥人的生命这么脆弱呢?”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心底莫名升腾出一阵难过,“红红哥走了吗?他还这么年轻……”
“说什么呢,咒你哥啊!”张萌倏地扭过来脸,白了我一眼,“他,酒精中毒,救过来了!”接下来,她给我描述了当天的情景:
夜黑风高,烧烤啤酒+饮料,红红喝的酩酊大醉,浑身潮红,摇摇晃晃腆着肚腩回到了家中。
张萌一打开门,他便“咚”的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
“戴红红,你醒醒,我可拉不动你!”张萌使劲摇晃他肥硕的身躯,谁知他稳如磐石,纹丝不动。
“糟糕,会不会是喝死了?”张萌曾无数次在心中咒骂过,让他早点死,没想到这一天竟来的这么突然,张萌颤抖地伸出右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还好,呼吸尚在,于是她费力地把他拖到屋子中间,打开空调,随他去吧。
这一晚,张萌睡得极不踏实,半夜里,她被红红拖着长音的鼾声吓醒,后来红红又莫名说起了胡话,发起了高烧,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叫上开出租车的大舅哥,慌忙把他送到医院。
到医院上呼吸机,紧急抢救,张萌眼泪涟涟,一心盼着他活过来,蹲在急诊科门口把中外各路神仙祈祷了上千遍,一直祈祷到手术室大门敞开,将红红平安地送了出来。
“说也奇怪,平日里过日子过的厌烦,天天盼着他死,没想到关键时刻,我还真舍不得……”张萌长吁了一口气,缓缓道出心里话。
“说到哪里去了!红红哥没事就好!要是没钱,给我说一声。”我想,萌萌的虚惊一场,会让她看清自己的内心,不会动不动就把死挂在嘴边吧!
相爱容易,相处难。爱情的坟墓里,埋葬的是幻想,留下的是锅碗瓢盆酱醋茶,不走极端,少一点无端指责和埋怨,找到彼此轻松的平衡点,才是婚姻的意义所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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