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中午的太阳异常热烈,天空一片湛蓝,干净的像水洗过一般。
柴月爬下黄色的塔吊,用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在地面等了许久的邓亮眉开眼笑地迎上来,他递过一瓶水,刚刚干了重活累得腰酸背疼的他欠着身子说:“媳妇,咱中午换个口味,行不?”
柴月给他一个白眼,接过水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咕咚喝到差点换不过气来,豪爽的样子如绿林大汉喝酒那么得劲。她用手背抹了抹嘴角溢出的水,把手上仅剩两口水的瓶子没好气地塞回邓亮的怀中说:“你想媳妇想疯了吧?”
柴月前面走,邓亮后面一脸笑意地紧紧跟随着。到了空旷的地方,他一路小跑着赶到柴月前面,回过头倒着走说:“媳妇,咱中午吃顿好的吧!”
“你想吃啥就去吃啥,又没人拦着你,哎……”柴月来不及提醒,邓亮已经被脚下半块黄砖绊倒在地,疼得呲牙咧嘴。他希望夸张的表情能让柴月伸出一只救援的手,好名正言顺的和她拉上手。
哪知柴月不但没有上前拉他一把,甚至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还掩着嘴,笑着闪开了。
邓亮失望地收回手,站了起来,拍拍并不疼痛的屁股。
柴月走出工地,斜穿马路,自顾自地加快脚步朝着“老乡面馆”走去。人刚进去,就举起手机扫了付款码。
面馆老板娘左手拿着见了底的空碗,右手拿着一块抹布不停地在桌面画着圆圈,她抬头见柴月进来,朝后厨喊:“鸡蛋面一份!”话音刚落,就听见传来清脆的电子女声:微信收款7元。
“又吃鸡蛋面!”邓亮随后进店喊道,看来他来迟一步已经无法阻止了。
“你若是不知道吃什么好,要不也来一份!”柴月捡个空位坐下后说道。
邓亮摇着头坐到她对面说:“我都跟着你吃了一个多星期的鸡蛋面了。”
老板娘走过来问邓亮:“你想吃点什么?”
邓亮看了看墙上的价格表,犹豫了一下说:“来份三拼的,我要牛肉,爆鱼、炒猪肝,再加一盘花生米,一瓶啤酒。”
不一会儿,柴月的鸡蛋面上来了,邓亮抢先端了过去,插入筷子一边吹气一边吃,伴着嘴里的食物口齿不清地说:“饿死我了。你不知道,早上我就吃了一个肉包,本来有两个的,结果第二个还没咬就不小心掉地上了,被旁边一只虎视眈眈地大黄狗叼走了。刚才又等你等了那么久。”说完又捞起面吃得呼噜呼噜的。
当老板娘端上三浇盖头的面时,邓亮把这碗香喷喷的面往柴月前面推说:“快吃吧!媳妇。”
柴月拿起筷子摆出一副要敲打他的样子,见他正端起碗喝着汤,怕他呛到就算了。
等老板娘拿来花生米和啤酒时,邓亮已经吃光了面条,打着饱咯开了啤酒。他抓了几粒花生米到嘴里,直接对着瓶口喝上了。
“好吃吗?”邓亮问,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说你一个女人家,干嘛到工地受苦。还天天跟猴似的,天天爬这五六十米的塔吊。”
“不跟你说过了吗?我是来找丈夫晓风的。”
“他说不定讨了小老婆,不想回家呢。”
“那也要把他找出来,五年没见人影了。即使外面有女人了,要么和我离婚……这样躲着算什么?反正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柴月知道当初结婚的时候晓风是不太愿意的。听人说,晓风喜欢上初中的女同学,但父母不同意,原因是对方有一个残疾的哥哥,还靠她父母养,如果父母百年之后,那不是给自家添累吗?
晓风在父母的催促下闷闷不乐地结了婚,婚后没多久便说去外面找活干,这一走便是5年,加上晓风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见着面也说不了几句,更何况打电话,柴月记得晓风总共给家里打了两回电话,一次是说自己在杭州的一个工地上,大概这个工地需13个月才能完工。另一个电话是说工地里并没有按月发工资,每月到手的是有限的生活费,等有余款他就会把钱打入家里的银行卡,希望他们能理解。
前两年柴月在晓风父母的安慰下帮他们一起把家里的田地打理好,第三年仍不见丈夫回来,也没有消息,不但柴月急了,连公婆都急了,一点音讯都没有,不应该啊!所以经二老同意,柴月开启了千里寻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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