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
世纪之初,我朋友里面,有诗人热衷于“截句”。现在他们也基本不谈了。这几年“微诗”方兴未艾。这才是一种全新的诗歌形式,我本人也对其前景持乐观态度。
但是,介于“微诗”与短诗,长诗之间,应该还有另外一种诗歌形式,此即新诗中的绝句——可简称为“新绝句”。此前,我不知道有无人提出过这个问题,如果有,我这里算是深入发掘,如果没有,那这里也算是对诗歌形式的一种全新概念的提出, 也是有一定意义的。
我们知道,作为盛世时期的唐朝,无比繁荣的诗歌百花园里面有一朵奇葩——也就是“绝句”。
绝句主要分五言体与七言体。
绝句里面出了不少大师,而且几乎所有的大师都涉猎了。
至今,很多脍炙人口的诗歌,都有绝句的身影。可见绝句这种诗歌形式魅力之大,生命力之强。
那么,新诗中的绝句呢?就我目力所及,能够称之“新绝句”的诗歌还的确不多,甚至是凤毛麟角。
绝句并非因为字词数量整齐合规才算。正如并非整齐数量的字词就是长律或者短律诗歌一样。个人认为,绝句成为绝句的最主要的因素就是两个字“韵味”。
这“韵味”两字有很广泛的内涵。简单通俗点说也就是“回味”。
想想我们头脑里那些脍炙人口的古代经典绝句是不是都是回味十足,或者说回味无穷?那么,新诗里面,能够在我们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的新诗又有几何?
所以,问题还是来了。
故云: 新绝句的天地广阔,还有很大的发掘空间,值得我们诗人们去做,去发挥。
下篇
目力所及,当今中国诗坛,能称得上新绝句的,我看就胡弦的《下游》这首。我也是看了这首诗才有了新绝句这个念头的——不对哦,有一些诗人马上提出了反驳,认为其很普通,很一般,也有一些缺陷,而且,比这好的诗多得很。
对一首诗看法不一,这很正常。固然,我也是有我的理由的。下面再将中诗现代诗歌栏目长期挂着的胡弦两首诗试作分析:
《水龙头》(外一首)
江苏/胡弦
弯腰的时候,不留神
被它碰到了额头
很疼,我直起身来,望着
这块铁,觉得有些异样
它坚硬,低垂,悬于半空
一个虚空的空间,无声环绕
弯曲,倔强的弧
仿佛是突然出现的
——这一次它送来的不是水
而是它本身
《下游》
江水平静,宽阔,
不愿跟随我们一起回忆,也不愿
激发任何想象。
它在落日下远去,
像另有一个需要奔赴的故乡。
以上是同一作者的不同两首诗。但是,我认为前者不算而后者算绝句诗。不对,前者技巧,意象,内涵也许更强。可是,在意韵方面,我就是认为前者不如后者。就意韵这一条,后者是压倒了前者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有些诗歌技巧高超,却并不算绝句诗的原因。
我们都知道,仅仅凭借技巧,李商隐诗是超越李白杜甫的,但是,整体诗歌成就上,李商隐肯定远不如李杜。李杜仅仅绝句诗就数不胜数。当然,李商隐也有绝句诗,比如《嫦娥》就算。但是,李商隐的绝句诗不多却也是一定的。
这么说,拥有绝句诗的多少,对衡量诗人成就高低占有相当大的分量。
仍然会有一些诗人不服气。明明我的诗是强过《下游》诗的,为什么就不算绝句诗呢,所谓的“意韵”究竟是什么鬼。是啊,“意韵”这种东西究竟是什么鬼,我也说不清。
仍然撷取古人的一些句子吧,比如“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以及“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之类,随便一抓一大把。这些诗,看起来都是写实,没有什么技巧。但是,没有人质疑它们都是好诗句。
所以,“意韵”这种东西也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妙处难于君说”----所以说,真正好的诗与诗句,是无法说出它的好来的。能说它的好来的诗与诗句倒不一定就是好诗与诗句。
当然,这不是说,一些技巧高超的诗就不能出绝句,就不是好诗,真正的好诗是与技巧成反比的,事实也显然不是这样的。但是,这应该是属于另外一个问题,姑且下次再论罢。
2019.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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