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1991年,大致推算一下,2001我十岁那年被爸爸接去了新疆。
新疆的生活和老家河南不一样,家里没有田种,也少了好些乐趣。比如播种摘棉花、夏天偷西瓜、秋天挖红薯……既没有下雨天从土里爬出来的知了,也没有初夏时节香甜的槐花。
新疆不是没有棉花或者西瓜,新疆的长绒棉应该说质量还是不错的,高中毕业的时候有同学专门带了新疆的棉被到内地学校去。新疆的瓜果更不必说,“围着火炉吃西瓜”的俗语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
剥夺了我童年乐趣的是新疆的生产方式。
新疆土地广袤,少数民族原住民多以游牧生活为主,直到解放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来到这里屯垦戍边,土地资源才得到有效利用。
然而兵团人口与这里的土地面积比例可以说是大大失衡,所以每家基本上能分到十几亩甚至几十亩上百亩的土地。
新疆人并不少,每年源源不断地从内地尤其是四川河南等地涌入大量的打工人口,但是他们大多不肯将户籍迁入兵团,因而分不到土地。
土地资源往往集中在所谓的连队(即军师旅团营连排里的“连”)。小时候,爷爷奶奶尚且康健,老家的一亩三分地不舍得丢掉,不让我们迁户口,所以我们就没有资格获得土地,也没有生活在连队里。纵然我胆大,也没有敢独自跑到田里撒欢,至于我那个比我早来到新疆三年的弟弟,可能也无法理解我为什么会想跑几里路去干涸的地头探险。
我只能找一些替代的玩具。
那个年代小孩子的玩具里,玻璃珠和拍卡片是男孩子的最爱。玻璃珠有各种纹路,也有人偶尔得到一两个漂亮的会收藏起来不舍得用。卡片里面最受欢迎的应该算神奇宝贝,我们那个时候熟悉的译法叫做宠物小精灵。
这两类游戏之所以风靡大概是因为入门难度极低,玩玻璃珠只需要在地上打几个半球体的洞,拍卡片则是随时随地都可以玩起来。但是往往它们又有窍门可循。玻璃珠考验眼力和瞄准,拍卡片要用巧劲,还要学会观察“地形”。
由于有个拖油瓶弟弟,而且我天生男孩子气,诸如跳皮筋、打沙包这些女孩子的游戏我玩的相对少一些。
我有一个玩具比这些都要野一点。
我家前面一墙之隔是一个幼儿园的小操场,墙大概有两米高,墙那边整整齐齐种着几排小杨树,树干大概只有我当时的大腿那么粗。
这些小杨树就是我的玩具。
墙下堆积了一些杂物,正好成了我的垫脚石,借着墙上的坑坑洼洼,我慢慢练就了一手爬墙的好本领。
新疆的暑假相对干燥凉爽一些,前提是你要躲开太阳。凭借着不怕摔的胆子,我从墙头跨到了旁边的小杨树上乘凉。
慢慢地,我发现这些杨树种的颇有规矩,每棵杨树到四周的杨树之间的距离似乎恰好是我的臂展。经过几次小心翼翼的尝试后,我终于能够像泰山一样在树与树之间自由穿梭。
我沉迷于这个游戏,因为没有人敢于效仿,我就像是获得了绝对的自由一般,在这片树顶称王称霸,从右至左,从左到右,从未失手并且从未被父母发现。
直到有一次,我跨到了一条太瘦弱的树枝上,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摔了下去。虽然只是腿上蹭伤了一点,但是双手因为竭尽全力想抓住固定物而感受到的那种比生长痛还要难受的过度伸展痛让我放弃了这个游乐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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