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长进

  L市位于碧波江畔，每至春日，整座城市仿佛笼罩在微凉的水汽里，潮湿而清新。

    在这个最普通不过的阴天，市警察局里，却有一丝不同寻常的躁动。

 因为刑警大队来了一批见习警察，而被分到刑警队第三分队的一个是赵律，另一个就是韩末。

 赵律是一个非常阳光的大男孩，穿着简单的白衬衣牛仔裤，从公安大学调出来的档案来看，他的成绩无疑是非常优秀的，简历上有着一大堆的荣誉。

 刑警队长老吴心里打量着这两个站在自己办公桌前两个人。相对比而言，韩末就根本和赵律没有对比性。第一天来报道就穿得邋遢极了，头发在头上肆意的飞舞，一看就知道这是刚醒的装扮，眼睛也睡得浮肿不堪，一身上下虽和赵律一样穿着白衬衣牛仔裤，可是却有着天翻地覆的差别，别的也不说，就这小子一进来对这办公室嫌冷嫌热的样也怪讨人厌的。简历也普普通通，没有值得夸耀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小伙子怎么会被招进的刑警大队。想到此，老吴眼里突然一阵闪烁，听说今年韩局长的儿子刚从警校毕业，也被招进公安局了，难不成是这小子。

 就在这时，警察局里的电话铃响打断了吴队心里的小九九。

 “有市民在中心公园被遗留在长凳上的刀片，意外割伤.......”老吴接过电话后，马上派出几名警员去做现场调查，简单的将这件事情吩咐下去。

   赵律纳闷道，“意外割伤也算刑事案件吗？”

  “这要是意外割伤，肯定没刑警大队什么事？前几天，好像报纸上也报道了一件类似的案件，我记得我爸吃饭提过几句，这应该是一起连续案吧”韩末听到赵律小声的嘀咕，一脸不屑的说道。

  “对的，韩末说的对，这是第四起报案了，前三起也是发生在人流较多的公园和广场，每次刀片都不小，一不小心割到人的大动脉，也够让人丧命的了。”吴队解释道“小赵和韩末你们也跟去看看，跟着老警员去学习学习。”

 听到吴队这么说，赵律和韩末也不好在办公室里呆着，满脸不情愿的韩末也跟着进了警车，反而是赵律，一脸兴奋的样子，像极了一般刚进入警队的见习生。

    看到这一幕，老吴心里似乎便有了答案。

  老吴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说好听点是个刑警队的小队长，但是当年和他一起进警局的几个兄弟，各个都已经在局里混得风生水起，每次同学聚会，都是处长处长的叫着，连自己老婆，也嫌自己没出息。

    老吴想到这，拿着烟走出了办公室，向着能抽烟的阳台走去，心里却不禁一阵烦闷。这些年上头总是看不到自己的付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应该像老婆说的那样变得圆滑一点，懂点人情世故，不只是死磕着去办案。据人事科同事传出来的小道消息，这次两个见习刑警里只能留一个，另外还有个大的人事变动。至于这个大的人事变动，老吴也有听到一点风声，前不久办公室的副处长老柳升了处长，这位置听说现在闲置在哪，局长有意思想在几个刑警队的小队长里面挑一个。突然间，老吴像是明白了些什么，激动地猛吸了一口烟，一不小心把自己呛得得七荤八素，咳嗽不停。老吴眼里一阵闪烁，局长儿子今年进了警局当见习警察，正好局长又想提拔一名副处长，这局长的算盘不就是.......。但是一想到赵律和韩末这两个人，老吴便又沉默了下来，虽然这些年老吴不太懂什么人情事故，但是，这局里的实习生来来去去，那些个新人的好坏，老吴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不说别人，就韩末这样的，就是十足的官二代、富二代的模样。这样的人招进警局，估计也只能当花瓶用。老吴想到这，心里的烦闷没少反倒是更加了一层，连烟也不想抽了。老吴想着这实习还有三个月，这种事也不急，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潜心研究这次的案件。

  三个月后。

  L市的夏天尤为烦闷，要是只是光出太阳暴晒也就罢了，几场大雨下过来，人都像是被放在酒窖里发酵一样，整个人都蔫不拉几的。

 也就是这一天，见习警察的实习期也就到了，想起这件事，老吴心里为难了起来，上司让自己从两个人里面选一个推荐上去，前几天，开完大会，局长明里暗里提醒他好好地带着那两个实习刑警。看局长的意思，老吴心里莫名其妙得慌张了起来。

  要不怎么说，老吴这二十几年待在警局的时间也没白呆，看人更是没看走过眼，是驴子是马不用拿出去遛都知道，一看一个准。这赵律整个的就是一个热血青年，这三个月，只要刑警队有什么案子，那积极的劲真是谁也比不上，可以看得出来这小伙子，心里对警察这份职业可是看中的很。对比来看，这韩末的状态真是天差地别，平常除了布置给他的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之外，其他的事都是一副高高挂起的模样，但是人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相处之道，像韩末这样插科打诨的样，到是和队里的同事混得蛮开，可能是家庭环境富裕的原因，对队里的每个同事都大方仗义，所以他工作上的那些小陋习，大多数人看在眼里，也就没有说出来。

  但是，别人不同于老吴，这两个人的去留，主动权掌握在老吴的手里。对这两个人的表现，老吴也是看在眼里。要是不管那些世故人情，老吴肯定是要留下赵律的，但是想起前几天局长的似有似无的交代，还有自己老婆的埋怨，老吴心里却慌了神，不知道该选谁。

  恰好这个时候，出外勤刚回来的赵律刚回到办公室，拉起衣服在空调前散热，和同事唠嗑的韩末对这他便是一顿打趣“赵律，你这得爱操心的性格，跟那居委会大妈可有的一比，吴队不是没派你去出这外勤吗，看你这汗流的，跟那黄河之水天上来一样，以后，看来以后得叫你母亲河了。”赵律也不和他计较，只是因为办公室还有几个做文案的小姑娘，被韩末这么一说，赵律看着自己汗流浃背的样子，不禁脸红了红。

  看到这一幕，老吴似乎看到了自己当年刚进警队时的模样，对未来充满着希冀。老吴心里一阵颤动，推荐人选也就这样在老吴心里定了下来。

 几天之后，老吴的上司公布这批留下来的见习刑警名单时，老吴心里空空落落的，苦笑了一会，知道这次自己升职可能无望了。但转过头看见赵律开心的模样，刚才空落落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

  一个星期之后，升职名单公布，出乎老吴意料的是，自己竟然被升职了，老吴心里大喜，觉得自己是对的，想到局长是个这么开明的人，老吴更是乐呵呵地搬去了副处长的办公室。

  升了副处长，新办公室里的人提议要帮老吴庆祝，老吴也推脱不掉，高兴地请这大伙去吃饭，觥筹交错之间，有个以前就相熟的同事端着酒对老吴狡黠的笑着说道“你这小子，现在总算是开窍了，知道把局长的儿子留下来，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