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VOL.2020.05.11

作者: 里木白 | 来源:发表于2020-05-11 19:46 被阅读0次

    寒霜过后,地里的茄子蔫了,这对我来说是件好事,终于可以暂别这道霸占饭桌许久的菜了。不知为何,那时我很不喜欢吃茄子,甚至到了讨厌的程度,但并不是因为吃厌了,我从来就没觉得它好吃过。

    为了抗议无休止的茄子,我试过什么菜都不碰一筷子,低着头愣是默默地吃完了一碗白米饭,但是直到端着碗筷黯然离席,爸妈并没有关注到我的异常,这让我的抗议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劲道全无。

    可如今我却又觉得茄子挺好吃的,不管是肉沫茄子还是烧烤茄子,都很美味。也许是那时妈妈的烹饪方法没有发掘出茄子的精髓,她把长条形的茄子像茭白似的斜切成块,直接炒一下便出锅了,又硬又难吃,不过综合来看,她也的确不擅长烹饪,那些文学或影视作品中对于妈妈总有一个约定俗成的标签“厨艺”,但在我家是不存在的,我们没有那种所谓的家庭饮食文化,做菜仅有的几个指标便是:生熟,咸淡。

    除了茄子,还有一种水果也被寒霜打蔫了,隔壁二不老家院子西边有棵金桔树,秋天结下果子,但似乎永远成熟不了,小小的,僵僵的,没多少水分,我只尝试着吃过几次,有酸也有苦,就是没有甜味。

    一开始我以为这是金桔还没熟的缘故,等它熟了口感至少会好上那么一点点,不求有买来的那么好吃,至少能入口,但直到秋去冬来,寒霜满地,它仍然没有成熟的迹象,反而几次过霜之后便迅速蔫了下来,皱皱的,软软的,不知道是来不及成熟便被霜打蔫了还是它本身熟了之后就是这种口感。

    我只摘了它们当石子般扔着玩,站在这棵树旁,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我家的全貌,以及更远处下山小道的尽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颗栽种在本村制高点上的树,村里找不出比它地势更高的了。

    似乎村里唯一不惧寒霜的水果,是我家那四棵桔子树上的桔子,东山墙外两棵,屋前院子西边的水井旁也有两棵,枝头上挂满了深绿色又大又坚硬的桔子,没有坚硬的指甲甭想徒手剥开它,想都不用想,使劲把大拇指指甲按入盔甲般坚硬厚实的桔子皮里,吃力地一点一点剥开来,即便是桔子皮,也水分十足,不断向外迸发出细小密集的水珠,如水雾般飘浮在桔子周围的空气中。

    也许正因为它的坚如磐石,才能经受得住寒霜的洗礼,开始逐渐由绿转黄,直至成熟,但爸爸一般不等它彻底熟透便全部采摘下来,储存在一只大缸里,一圈一圈往上码,每码一圈便铺一层干稻草,中间留一个直通缸底的圆洞,在接下来那段漫长的冬季中,甚至直到来年春天,这一缸金黄的桔子便是家里取之不尽的水果,像古帆船甲板上的大苹果桶,随时可以摸出来吃几个,爸爸经常在晚上看电视的间隙,上完厕所顺便捧一把桔子回来,一家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桔子。

    有段时期,家里晚上要装配一种产品,是从外婆村里的一家作坊拿来的外包加工活,那是一个白色的方形塑料,要装两排十几根金属镶件进去,通过手持自制的工具刀按压金属镶件,使之扭转变形而最终固定在塑料里,一家四口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前,如流水线一般,我最小,而且力尚不足以固定金属件,因此只负责第一步,把金属镶件插到塑料里,一件一件排好,其他人拿着刀加工后面的步骤。

    这种活做了有些年头,似乎每次总在冬天,而我也从一开始的无力使刀,逐渐成长,跟着拿起刀来自己插自己装,但和种田一样,我因为年幼而享有一些特权,通常可以比姐姐和爸妈稍早一些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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