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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灰翼的蝴蝶跌跌撞撞地凑向窗玻璃,我走到跟前的时候,她打了个旋儿飞走了,从院墙上飞过去,不知进了谁家。
她飞走后,留下彩色的痕迹。
没错,应该是彩色的,她可是漂亮的蝴蝶,仙子一般的存在。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具备了这项超能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颜色,甚至听到或者嗅到一些特别的颜色。
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曾讲到通感手法,她声情并茂地朗读到:“我听到了她那闪闪烁烁的笑声……”同学们哄笑一团,我看到平时暖黄色的语文老师变成了红色的。我没有笑,我理解她,理解那种“闪闪烁烁”的笑声。
从那以后,我开始观察我身边的人,他们各有各的颜色,而且时常变化。爱唱歌的那个同学常常是天蓝色的,默默学习的那个男同学是金黄色的,爱和同学吵架的那位经常是红色的。
所以那时候我的眼里全是绚丽多彩的景象,虽然我看不到自己的颜色,但我能感觉到自己眼里看到什么颜色,就呈现着什么样的颜色。
最近我发现眼睛里出现了一些曾经很少见的颜色,比如黑色和白色。
每日午后躺着休息的时候,看到门外那棵杨树摇摇晃晃,却安安静静,我想把他比作一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唱着歌:……阳光洒在杨树上,风吹来闪银光……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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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应该是明晃晃的银色,而眼里看到的却是黑色。
大概孤独是黑色的,我就每天看着天空,看着那棵杨树,它让我安静,让我知道自己该是什么颜色。
昨天时先生跟我说,凌晨走了两个小时去看那个世界第九的摩天轮,确实挺高的,就是上面没有一个人。
我说,那你上去坐坐呗。
他回了,说没有人陪,一个人坐,多难过啊。
我又说,找个女朋友呗。
他没有回复。
那时候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他,在东方将白的天色里一个人走,等着天亮,等着回家的第一趟车。
都说月光皎洁,我却看着她惨白。
夏日的天幕里,叽叽喳喳的星星是金色的,它们好动,也爱眉目传情,若一个不留神坠入了爱河,人们便在灵光乍现的那一刻,喊着“流星!流星!”同时虔诚地闭上双眼,双手合十。
月亮呢,就在她自己的轨迹上静默凝视,只看了一眼,便使田野寂静,夜晚披霜。
“众星捧月”恰如其分地描绘了这一景象,只是人们只知她月立星群,如鸡群里的仙鹤一样高贵特别,却不知她冷的孤独,只能自转盈亏。
原来白色,也是孤独的颜色。
没有结上瓜的藤慢慢丢失了水分,蔫了下去;黑毛的小狗悄悄远离了一群小黄狗,自己觅食;路边摆摊儿的老奶奶默默地捆着白菜,去掉一层层坏了的叶子……
卖火柴的小女孩忍不住又划了一根火柴取暖,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一人,东屋倒茶,西屋点烟,史铁生摇着轮椅车去看那棵“合欢树”……
孤独这种东西,谁都有的,只不过它有时候在生长,有时候被喧哗声淹没。
如果说“孤独”这个词会让人觉得消沉,倒不如换成是享受独处,与自己做伴,因为我们费尽心思去懂而且懂得最多的,仅仅是自己。
白色和黑色可能的确最接近孤独,却也是最简单的颜色,外界的花花绿绿有的见不得白,有的见不得黑,所以被大多数人抛弃。
只是小时候眼里的那种多彩,越来越少见了,那时候我看见一个人便知道他是什么颜色的,而现在,我看见一个人脸上给自己标了颜色,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小孩子的眼睛,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到什么颜色,自己便是什么颜色。
而现在,我不想成为我眼里看到的那种颜色了,我宁愿自己是黑色的,或者白色的。
其实飞走的那只蝴蝶,留下了黑色的痕迹,谁说蝴蝶就一定代表美丽和活泼,星星就一定代表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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