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伞
18年4月24日
如果一个人属于风
那他一定没有什么颜色
如果一个人不属于风
希望她属于她自己
我骑着机车路过人们的街
街头巷尾
路灯下面熄火
我望向青年男女们
他们放佛笑得很开心
又像哭得大汗淋漓
我把钥匙插进孔
摇了摇头
下个路口不再停车了
可我没油了
才困在这里
听笑,听哭
18年4月15日
前天晚上,家父来成都。
我们相见于两列方向不同的扶梯上,隔着人墙,隔着雨天的湿气,我看到他的时候。
我的心要化了。
太久了,太久了。
我没有站在他的身边。
他瘦了一圈。我的印象里,他的肚子,我是永远无法双手环抱的。
每次见面,我都会冲到他身上,他会把我举高。
可是今年,我没有扑到他身上,也没有大声地表示我的开心。我帮他拉了一下敞开的衣服。
我以前在作文里乱写沧桑两个字。
乱写迷茫两个字。
见到他,我真正知道这一组词。长什么样。
太难了。
实在是,太难了。
他亲口说出来这三字。
他知道赚点小钱是怎样的感觉,他可以轻飘飘,可以在父母的寿辰上叫一大帮亲戚设席摆宴。他知道开着县里唯一一辆奔驰的感觉。
他也终于尝到几百万的债务压在身上的感觉,他知道别人故事里的破产,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知道一个文盲,可以被脚下的泥潭越拽越深。
他知道背井离乡是什么感觉。
他知道,抬不起头,苦涩,困窘。
是怎么一回事了。
爸爸,原谅我。
不能帮你一丁点。
没有拥抱他的那一刻,我知道我是个多么自私可恶的人。
我没有做过错事,为什么还要自责。
是想摆出自己无辜的样子,然后摆脱麻烦。
我真是个可耻的人。
从去年冬天。
我的心里筑起的高墙,已经让我彻彻底底地变成了一个混蛋。
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
在他离开之前先赶走他。
我竟然,也成了那一帮乌合之众的一人。
我不能因为这些事,去否定他。
可我帮不了他。
我如果爱他,我就会帮他。
这么说来,我没能帮到他,就说明我不爱他。
事情不能通过臆想就变得好起来。
我见过狗夹起尾巴的样子。
我爸爸,那个曾经出手阔绰的风流家伙,看到一双耐克鞋标牌后,摆手说不要不要。
那个人。
高声语,恐天上人。
我太难过,时间不能倒流。
我太难过,我不能回到过去筑墙的时候,告诉自己。我是错的。
就像爸爸也不能回到过去,告诉他,后来的一切。
为什么不珍惜
为什么不珍惜我妈。
为什么不珍惜在家的时间。
为什么不能放下那些事。
时间带不走的东西很多。
包括悔恨。除了带不走,还会加深。
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家庭对他重要。事情还会变成这样吗
原生家庭和再生家庭被放到感情天平上,他选了谁。
他现在一个人这样苦。
能怎么办。
他也会孤独,害怕,忧愁。
可他没有去死。他为了翻身。
为了还清那些百万。
我一辈子,没有看他睡过安稳觉。
我一辈子,都希望。他还爱我妈妈。
爱我。
爱我。
爱我。
爱我。
爱我。
爱我。
爱我。
根深蒂固的中国文化,男主人的意义重大。
我是个开明的人。
可我依然恨。
没有指定的目标。
只是恨。
事情本可以更好。
我爸,他是个赌徒。
他赌我妈妈会爱上他然后给他结婚生子洗衣服。
可他输了,他妈妈没有爱我的妈妈。也包括我。
他赌他会有个儿子。
可他输了,我是个起着男孩名字的女孩。
他赌他会事业顺利。
可他输了,他遇人不淑。
可有一件事,他稳赢。
我爱他。
我爱他。
虽然我无法再告诉他或者告诉自己。
但我爱他。
仅仅是因为血缘。
就是因为如此。
也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我能帮你的,就是让你不用担心我。
我一直,都做得很好吧。
2018/5/23
今天是2018年5月23日。
我没有回寝室,因为昨天看到公告说叔叔会带灭蚊虫的药来喷,那样的话,我想我是不会喜欢那种味道的。就大家头上都冒着汗,嘴里是早餐的味道,空气里是橡胶手套,泥水,还有令我牙疼的药剂味道。在这一天里,很多生命降临,很多也死去。
我只是,也只是听说过苏杭,一看到天堂伞,就想到苏杭,那些伞面上,花花绿绿的装饰和图案。我也只是,在其他人的博客上看到,关于北上广的描述。
我喜欢外出。
但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带着姐姐出去的次数很多,那个时候,他们的感情很要好,年轻的夫妇也充满了激情和浪漫。那些原始的冲动,在曼妙健康的肉体上生长、盘绕,喷发。也刚好,带了一个不会添麻烦的小孩。而不是那个坐在床头离不了人的,抱着表兄小时候的玩具的爱哭的小孩。我羡慕我的姐姐,从柜子上的玻璃下压的不再是黑白照的时候,就开始羡慕,她能把爸妈聚在一起的超能力。她每一张,都笑得好美,好灿烂。我就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星星和太阳的人,她们在闪光,我知道幸福是什么,是沐浴着她们的纯洁和快乐。
好像小时候哭闹的次数越多,长大一点就不再流泪。
我一直在找存在感。
我想被需要。
可我总是一副自尊自爱的模样。那不是优秀,那是变态。我怎么会进化到那种状态,我怎么适应得了孤独。我的额头短小,后脑勺扁平。无论如何,也不是个能做学问的人。我能做什么。吃饭睡觉穿衣洗漱。
这些基本的,日常的事情,我都做不好了。我不避讳谈及自己的阴暗面,不避讳分享自己病态的行为和思想。事实上,可能我并没有发生任何不幸,只是我要求得太多。像一条狗。
不记恨的狗,忠实的狗。
犯错了,会挨打。
做好了,会吃到零食。
我接到了飞盘,我在原地撒欢,我服从口令,看到人们开心,我也开心。
我知道自己和别的狗不一样。我有自己的追求,我的追求是,全家旅行。
我刚才在想,万一哪一天我死掉了,我的日志我写的故事,我的家人看到了。会不会很心痛。其实我的人生跟一张白纸似的,别人都用年华写诗,我用黑点画画。
2018/5/31
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肺炎的经历,我躺在床上,怕咳嗽出声,堵在身体里的东西,像在太空里乱飘,剐蹭我的气管,那种感觉,又像是遇到真空的针管,上下抽噎。默默地祈求自己,拜托了,有人在睡觉呢。我想,那些日子里,只有睡在天花板上的人才看到我憋红了脸。
2018/7/21
我与烟具焚。
2018/7/27
1depression is the flaw in love
七月份。
我离开了家。
不想家。我以为那不是我的家。
我更加觉得自己是一抹忧郁的浮萍。
我以为身体离开那里,就会避开那些灌在耳朵里的吵闹。
赵女士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除了工作,就是让我回家。
回家坐高铁。
我尝到了腰肌劳损的折磨。
但手里的工作让我无法停止去休息。
我甚至,依恋苦痛。
我殴打自己的事,别人似乎会觉得我疯了。
但我,在那一刻,是享受的,是解脱的。
我经常会觉得疲惫不堪,可我还什么都没有做。有一瞬间谁也不爱,有一瞬间谁也不怨。
我愈发地觉得空洞。每当自己试爱就觉得自己在试错。我终于遇到了一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人,可我始终忽略了自己是一块冰的事。
Zhois告诉我,冰雪化了,是天使。
如果我自认为自己是块冰,纯粹的冰,那我融化了,便不存在了。如果我还保留一点其他的成分,那我的冰融化后,或许还会发现自己是个别的什么东西。
我的自我认知,一次又一次地被已发生地事引导、颠覆。从废物、废柴、肥宅,到今天的蛀虫,寄生。这些词,在别人眼里,客观认为,无一不是贬义的。
我这样的人啊,在社会上,很难融合的。
我没法,正常地思考,正常地喜爱。
我只是,偏执地,固执的,轻易放弃地,做选择。
我想离开家我最多的,就是替自己选择。
我过去习惯有长者为我选择生活的一切,我习惯听从指令,即使那是痛苦的,但我是有依靠的,有退路的,有轨迹可循地行进。现在,我为自己做一切选择,选择自己所爱之人,选择自己的爱好,选择自己的饭菜,食物的多少,大小,食物的价格,选择自己的状态,阴郁,拉着脸,选择不开心。
我终于不用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
选择安静,选择沉寂,选择昏睡。
选择流浪。
可我又有什么资本,一直躲在自己的安全屋里。
我能赚钱吗,能赚多少钱。
我能体面吗,有多体面。
能不能只希望,我健康就好了。
虽然什么也不做,可我活在自己的愧疚中。
为什么一开始就要给我那么多期望。
我不擅长像个大人一样思考,但我常常会装作一个懂事的人。
其实我比我的姐姐更任性,我妄自把生死挂在嘴边,写在日记里,甚至还原在脑海的场景里。我虐待父母给的身体,他们负责虐待我的心。
平了。
是不是这样就不相欠。
可一想到这些连带关系,这些撇不清砍不断的关系,我就觉得,我这一生,是自由不得的。
我牵挂吗。
我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了。
好像从小。
就喜欢表演。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情理之中的行为举止。
我演了一个好人。
我竟然,那么小就抑郁了。
那么小,就。
冷漠。
我觉得妈妈和姐姐争吵的嘴脸,那些年的场景。
大清早的吵,中午饭前的争吵,午饭时的争吵,午饭后的争吵,下午的争吵,晚上的争吵。白炽灯光下,暖光灯下,上学路上,放学路上,凌晨,睡梦里。
那时候,我以为我睡了,其实我是醒着的,我在流泪,一滴一滴,没有人看到我的泪痕,我破碎的记忆,我努力想拯救的两个人。
我醒着的时候,就是噩梦。
我的噩梦,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从姐姐的五年级,从她的头发被简短,所以我的头发跟着被简短。我清楚地记得,我的心里很难过,可我还是看着镜子里的短发,笑着对妈妈讲,我又变成儿子娃了,我在逗妈妈开心。我深怕她被不懂事的姐姐气到。
像极了,家人为了保护女孩子的纯洁,简短她们的长发,就像,防止男人的淫欲而阉割。我清楚地记得,洗完澡,我梳好头发,头发上的水滴到我在发育的乳房上,我看到头发在最大限度拉直的情况下,到了我的胸部,我就开心的,觉得自己好像是陆如萍那样的千金小姐,我记得那天用的洗发水,是强生的宝宝洗发水,黄色的香波,黄色的塑料瓶。
都讲了,告别要有仪式感,18年三月十三号,我终于剪掉了自己的长发,我像新生了一样,虽然我是因为不开心才剪掉了长发,我告别长发,像进行了仪式一样。
而小时候,被带去理发店(一部恐怖片叫理发师陶德,虽然是初中看的,可我从小觉得理发馆是个恐怖的地方,两排木椅,两张面对面的镜子,那相映成无限空间的镜子,总是让我觉得有无数眼睛盯着我,好像一不小心,就从某一面镜子里伸出来手抓住我),被妈妈叫到洗手间剪掉头发,是毫无征兆的,剪掉了的头发,我每次都盯着很久,那不是新生,那是杀戮。我知道,有些词语,是不恰当的,形容赵女士的一些词,是不恰当的,但从我现在的认知,我只是在描述当年我的心情,和我现在的主观感受。我不希望任何人来评判我的母亲,因为她是伟大的。她塑造了最坏的我,也成就了最好的我。她是我的造物主,就像她的父亲是她的造物主。
有些伤看不见的。
我们彼此这样对待着。
2have something on foot
我总是在意自己的脚。
对穿板鞋的男孩子的脚,42码,莫名的好感
流线、跟腱、膝盖、那些雄性才有的特征。深深地吸引着我。
小时候总会梦到,自己没有穿鞋,就上课了。
这样的梦,确实也发生过一次。
我记得我有一双青绿的拖鞋,似乎大我的脚一码,我穿着它们,我家住在五楼,那时候没有门牌号,一层就两户,邻居和我们。有一天,我午睡起来,忘了要换鞋子上学,走到四楼的时候,想起来自己脚上穿的,是露出脚趾的鞋。好像梦醒了一样。
我想,体面,应该是,我穿着一双包脚面的鞋。
回家的时候,家里被楼顶太阳能漏的水还是厨房水龙头的水淹了,我穿着那双绿色的拖鞋,去救湿完的地毯,还有地毯上的玩具。
我用浅绿色的水瓢,一点一点舀水。我记不到我舀了多久,只记得,那天晚上,我发高烧。
妈妈半夜带着我去医院,问了很多医生,给我量了很多次体温。
得了肺炎,咳了几个月。
打了几个月点滴,脚上全是窟窿。怕滚针,就把脚晾在外面,总觉得,冷。总觉得,不安全。直到长大,脚一冷,就觉得有鬼在身边。把脚藏在被子里,就是体面。
救水的那天晚上,我烧到42°,我可能要没命了,是妈妈救了我。
妈妈说,我那天晚上,谁也不认识了。
其实我想说,我把身体,借给医院的孤魂野鬼了。
3布谷鸟的一家
搬进了新楼,旧居就卖给了别人。我和聋哑的舅舅,把新家叫四楼,旧窝叫五楼,或许数字,是舅舅最熟练的口语,他曾在我耳边,曾在贫苦的日子里,拿着一副捏烂了的扑克,练习数字的发音,尽管很多发音,是不正确的,甚至在别人耳中,这是好笑的。可我觉得,那时候舅舅讲话,和我交流,我们互相比划,我们能懂彼此,是因为,我们超越了父女的感情。舅舅教我画画,给我买娃娃脸面包,夹心奶油面包,巧克力酱面包,骑自行车车载我,我坐在水果篮制成的后座里,抱着表哥遗弃的小猴子,走了无数遍七公里,城乡的七公里,快乐的七公里,黄土上的七公里。我们像师徒,我爱他画的画,我爱他画的凤凰和龙虎,我爱他画的松柏,我爱他画的深山。我着迷他捡来的药瓶里水乳分层的各色颜料,我着迷他做的玻璃架。我们像一对聋哑朋友,我们能懂彼此,我们欣赏彼此,我们一起学习刻皮影,我开不了的罐头,舅舅总是能打开,后来大一点,我竟然也学会不费力气地开罐头了。我只喝舅舅冲的奶粉,我爱吃舅舅做的面。可惜我怎么,就没有学会,像他一样擀饺子皮。01年我和他一起住进了爸爸妈妈的家,06年我和他一起住进了外婆的家,12年我们住在了我和爸爸妈妈的家。
记得最后一次回五楼,屋里很多灰尘,卫生间锈迹斑斑。
窗外的鸟窝还在。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陆续有布谷鸟在我家窗边搭窝,生完一拨又一拨。
可以说那些哺育的场面,给我上了很好的课。关于生命的生动的课。
我记得蛋壳破碎,孵化出小鸟的时候,那些粘带血丝和组织液的赤裸的肉体,我看到大鸟给小鸟喂食时,它们发黑的喉咙。
早上,我坐在马桶上,妈妈洗完衣服,查看窗边那些家伙们,高兴地指给我看。我也开心地点点头。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活成了教科书上的小红小明。热爱生活敬畏生命。
此时的布谷声依然到处都见,可是彼时的布谷鸟无音可寻。
我现在终于知道我想什么了,我想家。
我想故居。
在故居的日子。
那些平和又安稳的岁月。
晚安,my love。
2018年7月27日星期五
五点睡觉,七点起床。
雷声没停过,我想我听到的雷声,一定是我肚子里翻滚的未被消化完全的食物发作的声音。醒了以后,原来外面也在下雨。
我喜欢下雨天。
感觉每每这样的天气,就有人替我流完了眼泪。所以每每下雨天,我的心情都很好。
人的肠道有五到七米长。
我想我疼痛的地方,在第几米。
我抱紧了靠枕。我试图在这样的拥抱里找寻安全感。
建国这么久了,生在和平的年代和国度,担惊受怕的人还是这么多。
人很渺小。
我很渺小。
我甚至把渺小和自己不重要画上了等号。
去年我的心里,是没有自己的。
实习以后,我发现自己或许可以照顾好自己。
光是看我的出生,我的成长,我的经历,外人的眼里,我是条多么优秀又美好的生命。有人在我身上看到了爱,有的人看到了活力,有的人看到了光,有的人看到了性。但我经常挂在嘴边的,却是一些暗示贬义或讽刺的形容。
我知道原生家庭对我人格的塑造。可人没有完美的,或许有,但我认为,对我来说,完全的我,就是好的我和不好的我这两部分。我没有想要抛下附属的连接物。
我觉得,爸爸没有错。
我甚至到现在,都觉得没有一个人是错的,她们只是在大环境和小环境下做出了正常的反应,至于对我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我也不认为,是自己的弱小,而是,这样的条件下,我似乎只有这样的可能。
但,如果重来一遍,爸爸还会选择出去吗。
如果重来一遍,他还会和别的女人上床吗。
重来一遍,我还会有自己的弟弟吗。
这样的话,我能得到的爱,是不是分散了。
分散给那个有睾丸和阴茎的人。
但我想我会和父母一样爱他。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或者避免了一些悲剧的发生。
我的格局怎么越来越小。
我的视野越来越集中在这些琐事上。
我一点,也不符合家人的期望。
小时候,总怕自己病了。
病了,就会挨骂,我知道赵女士是心疼我。可我小时候,总是怕她生气。
她在某一个晚上,对我和姐姐大吼,你要让我像狼一样吼叫吗?
我是多怕,一个心脏病人,因为我的失误而发作。
并且这个人,给了我的生命。
以至于我每次听到她和爸爸吼,和姐姐吼,和外婆吼,我都担心她的心脏,而不是她。
我只是担心她的心脏不够用,然后我就。
可能要做个最伤心的小孩。
近日,一直做噩梦。
我甚至脑子里,一直是我的一只大腿插满了牙签的样子。
我记得有一次,和姐姐吵完架,模仿妈妈的口吻说了一句,越想我越气,结果没人让着我,反而我又挨批评。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拉着脸。
高中的时候,我胖,又懒,所以我自卑啊,就不愿意出门,妈妈喜欢出门走路锻炼,可我不喜欢在自己又胖又长痘的时候见那些一条街烂熟的人们。因为我自卑,我他妈的就是个废物。
我自卑到骨子里去了。
那是一种奴性。
我是跪着的。
面对姐姐的面孔和身材,我一直是一个跪着的人。其实写到这里,我很想痛打自己。
我很难受。
妈妈就对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她骂过我变态、畜生、魔鬼。
但她没有骂过我是不孝子。
赵女士,对我和姐姐给了过多的爱,过多的担心,忧虑,过多的期望,也说过最恶毒的话。
让我,想要用开水烫死自己。
我为什么之前学习成绩那么好,因为我是被那些话语奴役着的。
给了我上进的动力,我知道痛恨自己无能的感觉,我知道被放弃的感觉,我只想听到全世界只想听到我妈对我的认可。
这些压力,这些环节,也让我开始自残。
我第一次自残,在手臂上刻了耻辱两个字。
因为这是我和赵女士的关键词。
她彷佛受尽了屈辱,在她的原生家庭里。
所以她不能因为孩子而再次受到耻辱。
所以我把这两个字,用发卡,刻在我的手臂上。
我是那么胆小,但我是那么勇敢,刻完,还多刻了几道。
我疯狂地爱上了这样地方式。
用圆规,牙签,那种割裂,磨损的痛快。让我从自我惩罚中得到解脱。然后知耻而后勇。知我妈的后勇。
所以我不希望任何人批评我。所以我表现的不接受任何批评和负面评价。
老师在上面讥讽着我退步的事,我就用低着头,一边用圆规戳进我的血管。
我可真傻。
没有人同情我。
我指的是。我是不被理解和关爱的。
没有人问我累不累,而是,这次要考到第几名。
可去你妈的,闭嘴吧。
凶手不止一个。
要不是怕死,我早就,去另一个世界了。
高二拜读过仓央嘉措的事迹和诗。
感觉自己看清了很多事。
我多怕手臂留疤。我多怕我半夜睡觉的时候,赵女士爬过来揭开我的袖子看到我的伤疤又要劈头盖脸地骂我,骂我驴日的,骂我畜生,骂我疯子。
因为我可是,几岁就掐死小鸡,把削尖的铅笔插进姐姐屁股,把菜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无视生命的人。可能父母和姐姐生活的那段时期,我一个的时候,看了太多电视剧里自刎的场景。顺便说一下,我最喜欢的是倚天屠空里的赵敏抹脖子,还有武媚娘里那个赵文卓抹脖子的画面。
都太美了。
鉴于电视剧容易误导心智不全的死小孩,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我只是吓唬吓唬欺负我的姐姐,以及,没有作为惯着我的外婆。
凡是我模仿电视剧里的行为,都奏效了。
我哭我笑,都是我表现出来的。
我多怕手腕上留疤,就集中地刻在手臂内侧所以高中我喜欢戴手表。
一个冬天,一个夏天。
一个冬天又一个夏天。
大学了,似乎听不到太多声音,我没有割过腕。
我发展了砸墙,还有殴打自己。
淤青不会留疤。
只是上帝视角看起来,我像是在搞笑。
高一有一天晚上。
我知道那是妈妈去兰州陪我姐姐艺考前的几日。
也就是我有自己的一部手机的几日。
那几天下了雪。赵女士穿上了我永远也欣赏不来的羽绒棉裤。
她揪着我,她笑里藏刀地找到我,她当着烟酒和男生们的面,踢我,骂我。
拖我回家。
我忍着寒风。
被打失禁的泪水散落在我最喜欢的这件粉色的羽绒服上。
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讨厌那个小县城的原因,早恋地很不顺利,因为,总有大人能轻而易举地拆台。
毁了我。也就是那次,赵女士亲手毁了我。
我回去,跪在她面前,她教育我们地方式不过是痛斥、哭泣、原谅加爱护。然后我终于哭泣,对她说出我的心里话,我告诉她,我一直是个阴暗的人。我告诉她我有多妒嫉她们给姐姐的爱和在乎。
事实上就是。
现在,今天,我也不再讲,爸爸妈妈一样爱我,一视同仁。
我不再为她们开脱。我并没有原谅。那些我懂,我懂妈妈是一样在乎我的,这样的话,我不再讲了,即使她们看起来一样,可我没有感受到,一个未成年的我,心智尚未成熟的我,我是没有感受得到的。
然后妈妈就抱住双眼红肿的我。除了比赛和考试失利,那真是我这一生中最伤心的一天了。
和差学生,混在一起。
不代表我变坏了。
那一天,我知道我再也为装不了一个乖孩子,一个活泼开朗一个阳光满面的孩子。
我知道我也终于不用在半夜起来复习耽搁了大半个学期的化学视频。
妈的,我他妈怎么这么讨厌化学。
然后我以为告诉赵女士这个惊天大秘密。
她会对我多点关心。
结果她还是去陪姐姐了。
说的最多的就是,再也不管我们了。
姐姐五年级的时候,她就要因为姐姐衣服多,而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妈的。你们不会是一对傻子吧。
我他妈心很痛你们不知道吗
一个少说一句会死吗。会死吗。
五楼不矮了。
都他妈的跳下去啊。
所以每次吵闹玩这对母女又和好如初的样子,让我很不爽,难道只有我他妈认真了?
欸。我也是个坏蛋。
我还记得小时候屡试不爽的套路,就在她们吵的时候煽情一会,再哭一会,抱住妈妈。
就很快能平息这一切。
我实在太讨厌哭泣了。
这就是初中的时候,我的手被门夹了,痛到正常女孩都会哭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哭。
现在,肠胃舒服了很多。我感觉还是像昨晚一样。
可现在,什么都没做,就九点半了。
心情又好了。
那些郁结在心底的过往。
我真的。
过一段时间,就会远离我了吧。
哈哈。好开心。
如果能穿梭时光就好了。
我想回到过去,如果不能,那请把我送到未来。
现在这个时间点。
真是我成长里,最痛的时期。
又似乎是,最好的一天。
我爱你世界。
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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