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名悖论

作者: 王华_3533 | 来源:发表于2019-02-02 01:21 被阅读4次

                    改名悖论

                          王华

          最近不知为什么忽然对起名和改名产生了兴趣,而且从不同角度去想,会产生自相矛盾的结论,这也就是逻辑学和数学上的所谓悖论,这东西挺难缠也挺有趣,连大名鼎鼎的爱因斯坦、霍金都被绕进去了,绕我更是小菜一碟。

          子曰,名不正言不顺,言不顺事不成。生活经验告诉我们没有名啥事也不会成。两口子熟得不能再熟了,老公喊老婆,至少也得喊“唉——”或者“我说”吧,所以人生第一要务就是起名,全人类这件事肯定有共识,没名不行。起名就板上钉钉永远不变吗?好像也没这个规定。于是改名应运而生。起名改名就如同蛋和鸡,构成了一个悖论,论不出谁先谁后来。中国人传统上不大同意任意改名,儒家推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有人说,不改那是指人说的,其他应该不在其列。现实生活中好像也不尽然。人名都是老辈给起的改的不多,只是特殊时期特殊情况除外。地名本该稳定,却最不靠谱,现在尤其如此。有专家考证说中国自古以来没改过名的城市好像只有邯郸。是不是因为邯郸这名字和女娲补天造人的传说有关,后来的人不好意思改呢?本来赓续持久的名字表明历史绵延不绝,古老雅驯的名字显露稳定和自信,名字一旦要改,无论自愿还是被迫,大概都有改头换面之嫌,或不改不行,或随帮唱影。而这样的情形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好像特别多。 有很多长辈因为要迎接新的政治生命于是主动改了名字,改后的字往往由繁至简,铿锵有力,起者改者洋洋得意。也有些人改名字是因为环境所迫,不改就站不住脚。像崇儒、尚礼、贤孝、风水运势一类。人动辄改名是把双刃剑,你昨天还是张三,今日忽然成了李四,在别人那里岂不惶惶然?改店铺名、工厂名、街巷名甚至城市名本来也应慎重缓行,到了上世纪九十年代,起名改名风起云涌。大地名咱先不说,就说眼巴前的小区名、楼盘名就让你感慨不知到了哪里。住宅小区按所在街道起名的惯例己抛到九霄云外。本来是石油大街某号,却非改成铂尔曼,让你找都找不到,明明在兴隆台,非要改成斯卡拉,你都不知道要不要带护照签证去?什么曼哈顿、地中海、巴塞罗那、纳帕溪谷、托斯卡纳、莱茵河畔等等等,你徒步溜达就能逛遍西方美景,能让生于斯长于斯只是短暂离开的游子都分不出老家的南北东西。大概是因为经济发展了,实力增强了,改名的冲动与时俱进。小的就想升大的,单个的也想扩双的。最先改名的大多是歌星、影星,稍微一改,人气暴涨,火速蹿红。个人起名改名只关系他和她自己,改地名起新名,想不引起社会关注议论纷纷那就不可能啦。有的说市比县显得现代化,有的说地盘膨胀后名字不能不扩大,于是两个地名各取一字拼凑在一起,或者谁的名更能赚钱就以谁的为准,眼前的功利就成了这么大事儿的准则。企业起名改名也不甘人后,恕我愚钝,一直没搞明白,改什么名字和完善市场经济有毛关系?把某某公司改成某某集团与实际经营规模大小对等到哪里去?未几,集团又纷纷改成集团总公司,究竟又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实质意义?那你就只能问上帝去了。估计如果上帝是东北人就会告诉你三个字,扯犊子。至于学校改学院,学院改大学的潮流至今方兴未艾,我身为曾经的学生就比较清楚。君不见,“铁道”都已改“交通”,“水产”应运“海洋”,“地质”扩容成“工程”,“钢铁”登高傍“科技”......步子迈得最大要算河北地质学院,人家干脆更名为石家庄经济学院,被民间评价为跨越难度最大,最不沾边也是最唬人的更名。南昌一所学院更名南昌大学,理由是堂堂洪都故郡哪能没有一所综合性大学呢?咱们里子面子忽略不计。南昌大学还要自称南大,这可把百年老校南京大学气坏了。你叫南大,我这个全世界都知道的南大又算什么呢?据不完全统计,全国两千多所公办高校,有一半改过名字。

          在几十年的改名风雨中,我最难忘是这样几类。六必居有几百年的历史,文革中曾被改成了宣武酱菜厂,当时就觉得这样的搭配必居历史笑柄,后来又听说为了避某主义名讳,连马桶都改叫胜利牌了,只好无话可说。中国为避讳改名是有传统的。雍正继位当了皇帝,马上把他十几个兄弟的名字给改了。本来他们兄弟都范一个胤字,他认为不妥,就颁旨把名字中间那个字改成允字。当然改名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小步骤,进一步打压那才是他的目的。看来,不管打着什么漂亮的旗号,只要丧失了理性,最终都是自取其辱。四十年前,酱菜厂又改回了六必居,但人们都说改名丢了魂,改回来魂儿好像并未归位。老字号靠的是企业文化赓续,没有了代代相延,口传心授,精气神儿谁知道去了哪里?

          我住的这个城市,是一个八十年代撤地立市的新城。东西横向称街,南北纵向为路。各种街道很多路名都是现起的,你就是大仙儿也难记住。我就一介草民,所以三十多年时间就记住一条街,那还是和我的行业有关,再就是我每天上班必走“石油大街”才在我的“硬盘”中留下了数据。为什么呢?所有的名字起的没特点,没故事,没文化,没底蕴,很随意。可也是,就连这座城市的名字听起来都觉得沉重,磨盘压顶,锦纶缠足,如何作为?如果当时稍微有点思考起个滨海、红盘、锦屏、银滩、辽仓、兴隆估计也比现在要好听多了。城市名称是一座城市的符号,承载着历史的记忆和地理的标记。显而易见,城市名称谁都会力求响亮、优雅、品位和底蕴。但是因为天灾尤其人祸有些城市名称越改越差也屡见不鲜。长安凭什么改西安?长安,多美的名字!丝绸之路的起点,“长安陌上无穷树,唯有垂柳道离别”,多少人的长安梦是从这个名字延伸出去的?可惜黄巢和朱温两个家伙把古都给毁了,人间再无六朝魂。徽州改黄山,改名的初衷也许是想借境内的黄山名气来带动当地的旅游业吧?要我说这也太本末倒置了!要知道徽州可是我国徽文化的发源地啊,多么有内涵的名字,难道你能把文房四宝之一的徽墨改名黄墨吗?庐州改为合肥更是典型笑柄。曾经诗词里烟雾飘渺的庐州,一下子就变成了两个胖子的组合——合肥。汝南改为驻马店也是匪夷所思。一开始的汝南,多么有历史底蕴,多么高雅文艺,一下变成了驻马店,感觉就像一个古典美女瞬间变成了杀马特!九原改包头?这气质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一下子从广阔无垠的大草原穿越到了路边的烧烤摊,封狼居胥的雄心壮志到哪里去寄托呢?。陈仓改宝鸡?“暗度陈仓”变成了“暗度宝鸡”,韩信大将军如果听说那该自黑说,莫不是把我当鼓上蚤时迁儿啦?其实,宝鸡之前还有一个名字叫雍城,是不是也有浓浓的文化气息?朝歌改淇县又是为什么?淇县是河南北部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地方,它前身却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商朝大都朝歌,具有3000多年历史,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挺美的名字你改它干嘛呢?富州改铁岭也让人搞不懂。“大城市”铁岭具有悠久的历史,唐朝时期名为富州属安东都护府管辖。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曾在此炼银,改富州为银州也还不错。明朝朱洪武在此设立铁岭卫,银州遂更名铁岭,他大概是从军事角度考虑的也能理解。盛京改沈阳这改法就不怎么的。沈阳是东北中心城市,古称沈州,元代改为沈阳道,都是以水——浑河沈水命名的。到了满清皇太极更名盛京,清顺治年间设立奉天府,盛京又更名奉天。民国时期张氏父子时代仍叫奉天,东北光复不知道是谁的决定这座城市又叫回了沈阳。沈阳的名比盛京、奉天都早,不过后两者听起来要响亮的多,就是现在,东北许多耄耋老人说起去沈阳还说到奉天去。民间历来有“贱名好养”的说法,常常给孩子起个“二狗、三胖、臭蛋”之类的名字,不过这都是小名儿不上台面儿的。城市不应该这样。把原来的历史有内涵的名字改得“过于接地气”,想要不被吐槽,那就很难了。在中国地名更迭频繁,原因复杂与历史的绵长和跌宕起伏有很大关系。大浪淘沙,也有一些千年不变延用至今的城市名字,如邯郸、洛阳、成都、长沙、重庆等等让人心旷神怡。这样的名字无可替代?大约就是因为其具体含义有长远的价值,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头脑发狂,更不是蒙昧加愚蠢。

          殊途同归也是悖论一个有趣的现象,用在起名改名的驳论中也有思维形态的趣味。你就像小区、社区、物业是近些年引进的时兴叫法,这肯定是思维形态不是形式。因为这和过去的总务科、管委会、维修处、家属区、大杂院的区别就是表面名字不同而已。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门口的传达室、看门老大爷换成了制服保安。我曾住过一座楼因为居民与物业视如水火,所以,有两年都是自己管自己,只雇了一个扫楼道的、一个门卫,比从前物业管理的服务项目不多也不少,却省去许多开支。因此我也想到有些叫公司叫集团叫集团总公司的,是不是无论改成什么,外甥打灯笼照旧(舅)该亏的还是亏,该长官意志的还长官意志,该计划经济的还是计划经济那一套。改名不过就是变换了一个形态,表面的东西,实质就是换汤不换药,换药还得继续深化改革,那是又一个话题。愚以为,即使是没办法换汤不换药,名字起的改的讲究一点儿,睿智一点儿总是好吧?像辽宁的鲅鱼圈,如果把“圈”换成“港”是不是听起来更生猛更响亮更富有想像一些呢?名亮名正事顺事成肯定不是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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